“才只是報了名,我這心就開始慌張起來。”周蘭甫說著,伸手從自己胸膛上方往下捋。
何似飛道“我又何嘗不是”
周蘭甫乜了他一眼,道“嘖,恕小生眼拙,實在看不出您哪兒緊張了。”
何似飛展眉,笑容疏疏朗朗,宛若炎熱夏季里穿林而過的山風,他道“周公子不信,我能如何”
恰巧這時,河對面的花樓里傳來姑娘們的呼喊聲,周蘭甫抬頭看了一眼,道“現在我是信了,看姑娘們對你的態度,這場就必須得考好。”
他說話極有分寸,從不會再吉利話后畫蛇添足的加一句不然。
回去途中,周蘭甫和何似飛也見到了那位正在排隊的花如錦案首。
何似飛同花案首曾有一面之緣在去年行山詩社舉辦的海棠詩會上見過。
當時,何似飛一首春暮游熙園贈晏知何拔得頭籌,加之他曾當街救下良家哥兒,立即便在行山府府城聲名鵲起。花如錦想不注意到他都難,府試放榜那日,花家還曾派管家去看何似飛府試排名。
至于在詩會中眾星捧月般的副社長花如錦,何似飛同樣對其印象深刻。
如今,兩人在郡城相見,花如錦先看到的何似飛,當即對他拱手示好“何兄,許久不見。”
何似飛回禮,道“花兄,久仰大名。這位是周兄,名蘭甫。”
花如錦和周蘭甫也見禮一番。
花如錦方才聽到河對面姑娘們叫行山府何公子,還以為她們看錯眼了。
這會兒相見才不得不信,他萬萬沒想到,去年四月初見時,何家少年還寂寂無名,只是行山府內一個小村落出來的農家子,可眼下,已經有資格報考鄉試了。
當真應了那句話,莫欺少年窮。
不同于去年見面時的點頭之交,花如錦主動道“不知何兄與周兄下榻在哪家客棧我住在悅來,望有幸能同兩位兄臺把盞言歡。”
能同花如錦相交,周蘭甫求之不得,立刻應下。
“花兄客氣,改日我定下拜帖。”何似飛道。
去年的海棠詩會,可是花如錦聽說了他當街救人的事跡,給他下的請帖,如今花如錦有意交好,何似飛自然答應。
“那便一言為定。”花如錦看著面前少年已經在努力收斂,眉眼間卻依稀可見的傲然氣,同他交好的心思更強烈幾分。
花如錦出身行山府最負盛名的花家,從小到大閱人無數。他能清楚的看出那傲氣并非不可一世的狂傲,而是這個年紀少年人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
加之何似飛面部骨相精致,眉峰突出,給那分傲氣中添了些勢不可擋的鋒銳。
一個才學滿身又張揚肆意的少年,太難讓人拒絕了。
這也是花如錦主動交好的原因。
周蘭甫心知,能有這等機會,完全是托了似飛的福,這些情分他都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