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事先備了馬,到了藏馬之地,一刻也不敢多耽擱,取了馬便往城外疾奔。
薛長興蹤跡曝露,玄鷹司已有了警覺,雖然暫且瞞過了城門守衛,路上馬蹄印在,玄鷹司很快就會循到他們的蹤跡。
出城只是第一步,想要徹底甩開玄鷹司,必須逃離京城地界。
眼下拼的就是一個快快一步出城,快一步避開追蹤,快一步到達接頭地點。
兩人亟亟打馬,因為時間緊迫,甚至不能避走山野,只能沿官道趕路。
跟曹昆德約定的地方原本在京郊吉蒲鎮,然而形勢突變,只好臨時改換行程,隼送信去了八十里外的昌化,曹昆德在那里另行安排了人手。
昌化縣在寧州地界,兩人連趕近三個時辰路,等看到寧州府的界碑,天際已浮白了。
寧州山多,此處尚是荒郊,展眼而望,只見群山縱橫,滿目蒼翠。
官道蜿蜒繞山延展,如果走大路,到昌化還要大半日,好在山間有條捷徑,青唯到了這里,立刻驅馬往山上走。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半山腰的岔路口,青唯“吁”一聲勒停了馬。
她抬起馬鞭指向前方,對薛長興道“過了這段山路,應該能看見一個茶水棚子,接應你的人就等在棚子里,到時候他們會掩護你離開。”
她說完,雙腿一夾馬肚,正準備繼續趕路,身后薛長興忽然喚住她
“小丫頭,雇你救我的人,是曹昆德吧。”
“宮里有人養隼,專門用來傳信。當年洗襟臺出事,我逃離追捕,撞見過一個小內侍,他見了我,用三聲鳥哨喚隼。不過隼這種鳥,必然不是一個尋常內侍養得起的,仔細想想,只能是曹昆德這種大珰了。”
薛長興說著,問“你這些年,為曹昆德辦事”
青唯勒轉馬頭,看向薛長興。
山中晨風漸勁,長風拂過,掀落青唯的兜帽。
她的神情十分平靜,目光幾無波瀾。如果能略去她眼上的大片斑紋,她的五官其實長得很好,那是一種得天獨厚的秀麗干凈,仿佛丹青名家描像,增一筆嫌多,減一筆嫌少。
薛長興忽地笑了“罷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溫阡之女,岳氏后人,怎么可能任一個閹黨擺布定是他有恩于你,或是拿著什么重要的消息與你做了筆買賣吧”
薛長興問“你在找岳魚七”
其實早在她用出軟玉劍的一刻,薛長興就該認出她了。
他是長渡河一役的將士,而當年戰死在長渡河的將軍岳翀,正是青唯的外公,岳魚七的養父。
青唯默了半晌,“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