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舟笑了笑,對扶冬道“那就勞煩扶冬姑娘,把適才說到一半的故事從頭再說一遍。”
扶冬點點頭,“說之前,奴家有一言想問問二位,二位能找到奴家,想必都是為了五年前坍塌的洗襟臺,不知二位與那洗襟臺究竟有何關系”
然而這話出,青唯與江辭舟都沒吭聲。
扶冬也沒指著他們能立刻回答,這樣的事,若不是在心中久釀成傷難以言衷,又何必不顧生死追查多年不肯放過呢
她也一樣。
“那妾身便從頭說起吧。
“妾身眼下這個身份是假的,扶冬這個名字,也是來了祝寧莊以后才取的,妾身原是陵川崇陽縣人,因幼時家境貧寒,被賣到一處莊子上,由莊上的嬤嬤教養長大。
“這樣的莊子與祝寧莊一樣,看起來是一所私人園子,實際上是供達官貴人狎妓享樂的場所,莊子上像奴家這樣的小姑娘還有許多,自幼除了學習絲竹歌舞,就是如何取悅男人。
“妾身從六歲入了莊,一直到及笄都沒出過莊子。及笄后的第十日是莊上每一個姑娘的大日子,莊中的嬤嬤管這日叫卸簪日,私下管又叫破瓜日,畢竟莊子不可能白養我們這些姑娘,過了這一日,就該學會接客了。
“那年是昭化十二年,我的卸簪日,很意外,我的恩客不是高官,也非商賈,他是一個兩袖清風的書生。這個書生,他叫徐述白。”
扶冬道“如果二位還記得洗襟臺坍塌后朝廷的處置,就該知道五年前,陵川崇陽縣死了一家徐姓商戶,一家二十七口,包括下人馬夫,無一生還。”
此事青唯只是略有耳聞,印象中,這家人似乎是畏罪自盡的。
江辭舟道“當年洗襟臺塌,最直觀的原因,是樓臺第一層的木料有問題。朝廷撥了銀子,下令用最好的鐵梨木,因為柏楊山入夏多雨,鐵梨木最是防潮防水。但督辦此事的工部郎中何忠良為了求利,與陵川府官魏升勾結,聯合商人徐途,以次充好,用一批受過潮,經過暴曬的鐵梨木,換下原本的好木,賺取銀錢差價。”
青唯聽了這話,愕然道“可是,那洗襟臺是最后是由溫筑匠督工的,他們這樣換木料,督工時沒有察覺嗎”
江辭舟看她一眼,垂下眸,寥落地笑了一下“溫筑匠去洗襟臺督工時,已是洗襟臺二改圖紙以后了,當時第一層樓臺已經建成。要分辨木料好壞,靠的是香氣、木紋、材質、材徑、重量。這批木料的材徑合適,嵌入樓閣中,重量已無法估計,魏升稱是為了美觀,刷上清漆木汁后,又多刷了一層朱色大漆,直接掩去紋理與氣味,莫要說溫筑匠,除非把木頭劈開,誰能知道他們以次充好”
“江公子說的是,”扶冬道,“當時我就在陵川,直至洗襟臺坍塌,那次等木料才被人查出來,江公子適才提的何忠良與魏升很快就被朝廷處斬了,販售木料的徐途一家也畏罪自盡。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說回徐途。這個徐途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的惡事太多,老天也看不過眼,年近不惑,納了七房小妾,一個子嗣都沒有。他心中焦急,主意打來打去,就打在了一脈同根的堂侄身上。”
青唯問“就是你適才提的書生,徐述白”
扶冬頷首“徐家上一輩早分了家。徐途是個奸商,徐述白與他不同,他是個家世清貧,剛過了鄉試的秀才。徐途念徐述白有功名,希望他能過繼到自己名下當兒子,又嫌他迂腐,便將他帶到了莊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過會兒還有一更,才寫了一小半,可能要到十二點多才發,等不及的寶寶們可以明早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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