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從小習武的緣故,少夫人的身子底子很好,病痛散得也快,眼下從這脈象上看,已沒什么事了。”
床前垂了紗簾,青唯倚在榻上,伸出一只手讓吳醫官診脈。
吳醫官撤了手枕,又問“少夫人可還覺得頭暈”
青唯想了想“剛醒來是有點暈,眼下已好了。”
吳醫官笑道“這個正常,少夫人躺久了,幾乎沒怎么進食,乍然下榻走動,必然會頭重腳輕。眼下少夫人雖已大好,飲食上還是要忌口,吃些清淡的粥食為上,待調理兩日,再滋補不遲。”
吳醫官這話是對江辭舟說的,江辭舟頷首道“知道了,多謝。”
吳醫官揖道“公子客氣。”隨即收拾好藥箱辭去了。
他一走,德榮很快就把備好的清粥和藥湯送進房中,留芳和駐云已被扶去自己屋中休息了,等到德榮退出去,江辭舟對青唯道“過來吃點東西。”
青唯“嗯”了一聲,掀了被衾,從榻上下來。
屋中擱了爐子,暖烘烘的,粥還有點燙,她安靜地用著,沒有出聲。其實她剛才并沒有完全看清他的樣子,只瞧見他的眉,以及非常清冷的眼尾,很好看,幾乎堪稱驚鴻一瞥。
可是不知為何,有了方才那一出,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殘留于心,她竟覺得不好再揭他的面具了。
青唯心思輾轉,最終落在了正經事上。
粥吃一半,她抬目看向江辭舟,還沒開口,江辭舟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證人還活著,他傷勢重,前幾日起了高熱,一直昏迷。我讓衛玦照看他,人就在玄鷹司衙門里。”
青唯點點頭,心道交給衛玦好,衛玦這個人講規矩,軟硬不吃,誰的面子都不賣。
她問“那幾戶藥商呢眼下何鴻云把人質殺了,他們沒有狀告何家么”
江辭舟道“正是因為人質沒了,他們反而什么都不敢說。”他沒多解釋,心知青唯一定能聽明白,緊接著又道,“扶冬和梅娘我也安頓在玄鷹司衙里,她們都是證人,將來能夠派上用場。我這幾日尚沒去衙署看過,想來那個人質高熱退了,應該快醒了。”
青唯愣道“你沒去衙門那你近日都做什么了”
江辭舟看著她。
近日都照顧你了。
他別開眼,“鄒平的刑期已定了,他罪名重,三日后就要處斬。朝廷上沒動靜,何鴻云一定著急,未必沒有行動,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所謂朝廷上沒動靜,并不是真正平靜,巡檢司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鄒平處斬的旨意一下,衛尉寺的鄒公陽立刻就病倒了。
可這些都是表面風浪。
表面風浪不足為懼,令人心驚是底下藏著的暗涌。
他們從陽坡校場救回來的人質,正是要卷起這股暗涌的水里渦。
江辭舟道“眼下只等這人質醒來。”
粥不燙了,青唯嫌一勺一勺舀著麻煩,捧著粥碗,悶頭把粥吃完,隨后將碗往桌上一放,不耐道“我腦子被砸了那么重一下,睡幾日也就醒了,這個人質,不就是肚皮上被剖了道口子么,居然睡得比我還久”
江辭舟不由笑了,“他被何鴻云軟禁了五年,身子骨哪趕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