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當了二十余年的公子哥,從來沒干過這樣的苦差事,吃不好睡不好夜半被拎起來還是其次,要命的是得時時提著心,出門防鬼,回屋防人,眼下總算能睡個好覺,來不及洗漱,往床榻上一倒,不出一會兒就鼾聲如雷。
朝天隔著竹扉聽了一陣,確定曲茂已睡熟,回到對面隔間掩上門。
章祿之性子急,立刻就問“虞侯,明日我們可要將計就計,擒住那灰鬼”
謝容與問“城隍廟已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章祿之道,“我們的人早已潛進廟中,只要那灰鬼發現月禾藥鋪有異,必然往相反的方向逃,一旦他到城隍廟附近,我們立刻先下手為強。”
這小半年時間,無論是玄鷹司還是謝容與都沒閑著。
他們順著當年與徐途往來的竹固山山匪往下查,發現一條重要線索
竹固山山匪之死,極有可能與洗襟臺有關,而這幾年徘徊在上溪的灰鬼,很可能就是山匪中唯一的幸存人。
查明這一點以后,謝容與將計就計,先讓十數玄鷹衛潛入上溪,在城隍廟內設下埋伏,然后用計逼出灰鬼的蹤跡,等著縣衙封山捉鬼。
而讓曲茂在這個時機搬去縣衙,是因為縣衙就坐落在城隍廟之前,他們有任何行動,都可以借著曲茂的身份就近掩護。
謝容與吩咐道“朝天,明晚縣衙在月禾藥鋪布好局后,你一定要在灰鬼被引過來前,在藥鋪附近制造混亂。”
“是。”
“章祿之,你帶上兩人,在縣衙附近巡視,一旦灰鬼在城隍廟附近出現,按照計劃,把他擒住。”
“是”
謝容道“當年洗襟臺塌,竹固山山匪被殺得如此干凈,必然是被滅口,而今得知山匪中有幸存,必然會再度出手,眼下的上溪,這些捉鬼的人,未必個個干凈,明晚我們若能生擒灰鬼最好,若不能,哪怕把他放了,絕不可讓他落入除我們以外第三個人的手里,包括縣衙與朝廷官兵。切記,我要的是活口。”
朝天與章祿之同時揖下“殿下放心,我等謹記在心。”
翌日傍晚,城郊莊園。
“怎么樣,找著了嗎”
余菡在正屋里來回踱步,一見吳嬸兒進來,急忙上去問道。
吳嬸兒道“沒有,前院、后院、各個屋里都找過了,連人影都沒瞧見。”
余菡聽了這話,緊捏絹帕狠狠一跺腳“這個繡兒真是,怎么偏生這時不見了就是要買胭脂,也不必趕著今日出去,那冤家又不是日日都來,我這臉,一日不涂有什么要緊”
今日一早,葉繡兒伺候余菡起身,不慎將她的胭脂盒給摔壞了,繡兒內疚得很,提了好幾回要出去買一盒作賠,余菡雖不快,但也沒與她計較,哪里知道繡兒這倔脾氣,竟偷溜著出去了。
今夜捉鬼,外頭不安生得很,莊子外也有官兵守著呢
不多時,青唯也從荒院回來了,她遞給余菡一個貝殼做得珠串,“老槐下撿到的,繡兒應該是鉆荒院下的狗洞溜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