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祁銘就來通稟“虞侯,張大人到了。”
書齋外夏光正好,張遠岫穿著一身青衫,眉眼清雅如溫玉,正被玄鷹衛引了過來,到了近前,他先跟謝容與見禮“昭王殿下。”
隨后目光移向一旁穿著青裳的女子,似乎有些意外“溫姑娘”
青唯道“年初在中州,我走得太急了,沒來得及與張二公子道謝,張二公子勿怪。”
張遠岫淡淡含笑“舉手之勞罷了,溫姑娘何必放在心上。”
隨后與謝容與道,“聽說殿下傳下官過來,是有畫要鑒”
謝容與頷首,把張遠岫引入書齋,將上午搜到的畫作展開,“這些畫是本王從一名故人的舊舍里尋來的。此人眼下失蹤了,本王想尋他的蹤跡,不知張二公子能否從畫上看出端倪”
張遠岫目光落在畫上“殿下稍候。”
說起來,謝容與和張遠岫頗有淵源。
他們的父親同是滄浪江投河的士人。張遇初早謝楨幾年考中進士,謝楨入仕時,文章還備受張遇初推崇,說謝家公子筆墨風流曠達,深藏濟世胸懷。是故后來滄浪水洗白襟,朝廷最可惜的也是這二人。
投江之后,年僅五歲的謝容與被接進宮,而當初執掌翰林的老太傅則收養了張正清、張遠岫兩兄弟。
昭化帝教養嚴苛,謝容與雖為王,直至十六歲考中進士,幾無閑暇,除了趙疏幾乎不與人深交,是以他與張遠岫的交情很淡,只在宮宴上說過幾回話罷了。老太傅則是把希望都傾注在張正清身上,對待張遠岫開明許多。尤其洗襟臺坍塌之后,張正清喪生洗襟臺下,老太傅心灰意冷,醉心于書畫,他本來就是畫藝大師,對張遠岫更是把一身技藝傾囊相授,正因為此,謝容與今日鑒畫,才會請來張二公子。
張遠岫一一看過看作,請教謝容與,“殿下可知道這些畫作的收藏順序”
“無名氏的畫作他一直有,另外四副漱石的畫作,是他失蹤前忽然買下的。”
“這就有些奇怪了。”張遠岫的看法與謝容與一般無二,“無名氏的畫作是仿畫,技法平平,可見殿下的這位故友不是惜畫人。至于這位漱石,畫藝稀松尋常,暈染寫意倒是出眾,不過畫得比他好的還有許多,無論如何不至于買下四副。照在下看”
張遠岫深思片刻,得出與謝容與一樣的結論,“畫作或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換言之,岑雪明最后買畫不是為畫,而是沖著漱石這個人去的。
張遠岫拿起漱石的畫又看片刻,忽地道“不知殿下可聽說過東齋先生”
“前朝隱居山野的呂東齋”謝容與問。
“正是。”張遠岫道,“東齋先生的畫便是輕技藝,重寫意,最初很不受時人認可,稱他作畫只注重光影與意境,卻連基本的筆法都掌握不透。一直到四景圖問世,東齋先生才被人推崇,成為一代名家。”
這時,青唯輕聲問“四景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