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原不耐地擺擺手,意思是隨他去吧,爾后對章庭道“小章大人趕了多日的路,眼下想必累了,不如也去帳中歇一會兒吧。”
章庭似乎心事重重,明知封原在打發自己,沒有介意,把手邊的茶擱下,跟著引路的兵衛離開了。
章庭一走遠,封原立刻就問“怎么樣”
參將道“回將軍,小昭王那邊還是沒動靜,不過衛大人最遲明天天明就到了。”
封原閉了閉眼。
衛玦一來,小昭王手上就有了兩百玄鷹衛,雖然他的人馬多出玄鷹司一倍有余,可是鬧到兵戎相見的一步,于他而言終究是不利的。
封原不信小昭王得了案宗,什么都沒看出來,他們肯定動了,只是小昭王身邊有高人,行蹤隱秘,瞞著他罷了。
封原負手,焦急地在帳中來回踱步,“不過一個死了三年的人的遺物罷了,這礦上的人都是鋸嘴葫蘆變的精怪嗎,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問都問不出來”
參將猶豫了一下,道“將軍,屬下有一計。”
“快說。”
“也不是什么好計策,眼下礦上不是關著這么多流放犯么,不如”他湊到封原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后抬起手,在脖頸間一劃。
“不行”封原立刻道“朝廷早就頒發過禁令,流放犯也是人,額外施加酷刑,乃至濫殺流放犯者,以殺人罪同罪論處,尤其我乃朝廷武官罪加一等,小昭王還杵著那兒呢,在他眼皮底下動刀子,他不可能放過我”
“將軍您真是糊涂啊眼下都什么時候,哪能計較這許多再說也不是真的殺,只是扣押起來嚴刑逼問罷了,實在問不出,再動刀子不遲,您也說了,流放犯也是人,是人就知道怕,后面的囚犯看到前面的死了,總有一個說的吧。朝廷的禁令再嚴,這些人也是罪犯,后頭官府追究起死因,只要咱們手腳干凈,隨便一個累死病死野火燒死,好填補得很。”
“那礦監軍呢那些監軍也不是吃素的,你沒瞧見每回我們提審囚犯,那都監一副警覺的樣子,生怕我們把他的囚犯給吃了流放犯如果沒了,他立刻就能發現,眨眼功夫就能跟玄鷹司揭發我們,哪能等到我們后頭填補”
參將知道封原這樣思前慮后,不是因為他性情有多仁慈,只是擔心后果罷了,他深思了片刻,說道“如果將軍只是不想被礦監軍發現,屬下倒是有一個法子拖住監軍。”
他頓了頓,吐出三個字,“曲五爺。”
“曲停嵐”
“曲五爺不是一到礦上就喊熱么,說想去山上找涼快的地方,等明早曲五爺起了,將軍不如托那都監帶五爺上山,屬下知道礦監軍在山上鑿了不少巖洞,用來擱放礦上的石料和油罐,到時候就讓那都監帶曲五爺一個一個去瞧,憑五爺的挑剔,耽擱一日都是短的,那都監在礦上說話一言九鼎,只要他不在,憑將軍的神通,不管這些流放犯發生了什么,還怕不是干干凈凈的”
“將軍,”參將再度道,“只要能把眼下這一關挨過去,隨那小昭王后面怎么追究,再和他周旋就是,難道殺幾個流放犯,能比洗襟臺那案子的后果更嚴重”
封原聽了這話,負在身后的手一下握緊成拳,“好就這么辦”
他看了一眼帳外的天色,已近暮里了,“不過支開都監至關重要,這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這樣,你親自去,眼下就到曲停嵐帳子外守著,他什么時候起,什么時候上山,切記讓他歇好了,否則這廢物少爺腿不肯邁一步。”
他來回疾走兩步,又叮囑,“最好把章蘭若也捎上,拖得愈久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