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高臺是為了緬懷先人而被賦予意義,如何確保每一個登臺之人都懷有赤誠之心
曲茂眨眨眼“哦,你是覺得你爹錯了唄,他不該提出重建這勞什子的”
“不,不是這樣的”不待曲茂說完,章庭驀地起身道,“我爹他只是只是執念太深,在自認為對的道路上走得太遠罷了,他從來教導我持身清正,章氏家訓如此,我和我妹妹皇后娘娘,從來以此為己訓,不敢逾越一步。”
“你跟我急什么”曲茂莫名其妙道,“你清正就清正唄,關我什么事”
本來嘛,是章庭先說洗襟臺該不該修的,重建洗襟臺,不就是他爹提出來么,他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他激動什么。
曲茂當即出言譏誚,“章蘭若,你是不是一個人進山得太急,被驢踹了腦子”
“曲停嵐”
“不然你糾結這么多干什么你說你清正,那你問問你自己,先頭那么長一段時日,你不回柏楊山督工,非要留在東安,不就是為了躲懶么眼下逼不得已來了脂溪,不就是怕被拆穿,做個樣子么哪來那么多黑的白的,自己走的路、做出來的事才是真的,你滿心計較,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跟誰為難你似的,腳底下的步子倒是一步不慢,不然你問問你自己眼下為什么在這個礦上還不是跟你曲爺爺一樣哪兒清閑哪兒呆著。”
“曲停嵐我身為堂堂朝廷命官,來脂溪自然是為了”
章庭聽了曲茂的話,勃然大怒,他為官數載自問在公務上沒有過一絲怠惰,什么時候是為了躲清閑了
然而辯解的話還未說完,倒灌入口的山風卻一下子澆熄了心中澎湃的怒意。
是啊,他究竟為什么要來脂溪
他如果真想逃離這場事端,他應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東安,甚至去往柏楊山,而不是趕赴漩渦的中心。
曲停嵐說得不錯,哪來那么多黑的白的,自己走的路,做出來的事才是真的。
從他決意來到礦上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判斷,那是他身而為人在朝為官的立足根本,不會因為與父親的一場爭端就輕易動搖。
章庭重新在矮檐上坐下,雙手緩緩握緊成拳。
父親說得也許沒有錯,這世上有許多事,都介于是與非,黑與白之間。可是,不是完全沒有絕對的手上沾了無辜者的血,就有了罪孽,若真相被埋在了塵煙之下,那便把它挖出來,讓它大白于人間。
他知道脂溪藏著罪證,來到脂溪,他只有一個目的,把這罪證找出來,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至于真相大白之后,洗襟臺究竟是白衣洗襟,還是青云之階,他只是一個天資平平的愚人,就留待智者仁者去參悟了。
山下傳來奔馬之聲,適時打斷了曲茂和章庭的爭吵,尤紹往山下一看,見是一眾身著玄衣的兵馬,忙道“是衛大人帶著玄鷹衛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