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的校尉皺了皺眉,隨即擺擺手,“走吧走吧。”
過了吉蒲鎮便是京城地界,南面上京的都走這條道,青唯去年也走過,如果快馬馳奔,大概兩個多時辰就能到城中,不過顧逢音年紀大了,經不起太久的顛簸,路上找了一家客舍歇了半宿,天明時分繼續上路,等到了城門口,已近暮里了。
與顧逢音同行,說不上是巧合。
離開脂溪礦山后,青唯和岳魚七抄捷徑避去了中州,青唯的意思是在中州等消息,風頭一過去,她就上京,但岳魚七勸她打消這個念頭,等案子審結,怎么說都要半年,不如先回辰陽老家。青唯思來想去,覺得岳魚七說得有理,只是她和謝容與分別數日,怎么著都得給京中去信一封以報平安。
青唯本打算找中州謝氏幫忙,她聽謝容與說過,他的祖母待他很好,當年謝楨過世,老夫人還親自上京,在公主府住了半年陪伴孫兒。可是中州的謝府,連謝容與都沒回來過,更別提青唯了,再說她上門怎么說,自報家門稱自己是小昭王之妻,謝家的孫媳婦兒,讓他們幫忙給謝容與送信么她溫小野還是要臉的。
正是躊躇的這幾日,青唯在江留城的上空看到了隼。
白隼翔空可至千里,可它到底是禽,若無有心人豢養,它如何懂得在攜信往來特定的地方。
看到隼,青唯就想到了曹昆德,能養得起隼的人家不多,曹昆德算一個,雖然不確定在中州傳信的這一只是不是京里那位公公的,自從曹昆德在洗襟臺的廢墟里救下她,青唯一直覺得他心中藏著秘密。他的秘密讓她不安,且青唯可以斷定,憑這位公公行事的手段,不是由誰逼問他,他就會把秘密說出來的。
曹昆德這些年的籌謀明顯與洗襟臺有關,而眼下洗襟臺名額買賣一案正審到關鍵處,容不得出現任何岔子,青唯思及此,立刻決定上京,查清洗襟臺的真相也是她的責任,憑她這么多年和曹昆德的接觸,想必幫得上忙。
江留謝府不好登門,青唯想起另一個人,便是朝天和德榮的養父,當年好心收養長渡河遺孤的中州商人顧逢音。
也是巧了,青唯到顧宅當日,顧逢音正準備上京。青唯想著顧逢音不認得自己,她如果自稱是謝容與之妻,反倒會惹人生疑哪有她這樣一身江湖氣的王妃,思前想后,決定干脆使些手段。青唯雇了幾個地痞流氓扮作山匪劫道,危急時刻出手相幫,隨后編排了一個未婚夫婿落獄的故事換取了顧家老爺信任,歷經月余,總算到了上京。
馬車進了城,管家的很快找了一間客棧,正是夜幕時分,客棧多的是打尖兒住店的,小二很快上了小菜和茶水,顧逢音對青唯道“老朽讓管家跟掌柜的多訂了一間上房,江姑娘今夜暫且歇在客棧,明早再出門打聽謝家相公的消息不遲。”
青唯謝過他的好意,“顧老爺到京后如何打算呢”
“老朽在京中有間鋪子,等鋪子收拾出來,就搬過去住,江姑娘如果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只管過來鋪子。”他說著,讓管家把商鋪的地址寫給青唯,“老朽還有兩個親人在京中,老朽打算去見一見他們,其實”他猶豫了一下,嘆一聲,“唉,實不相瞞,老朽的這兩個親人,眼下跟在京中一位貴人身邊伺候,謝家相公的事,如果這位貴人肯出手相幫,江姑娘就不必愁慮了,不過老朽身份低微,總不好跟貴人開這個口。”
青唯知道顧逢音說的兩個親人就是朝天和德榮,道,“顧老爺不必麻煩,我官人既是被冤枉的,想必沒有貴人相幫,也能昭雪。”
小二的很快上了菜,掌柜的見識廣,看顧逢音的衣著,一眼就認出他是富商,很快過來攀談,“幾位這是剛上京近日來得可真不巧啊。”
“掌柜的這話怎么說”管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