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逢音望著他們,經年不見,他老了,這兩個小子也長大了,尤其是朝天,個頭竄得老高,他望著他時都要想,家里的門梁會不會修低了,還好京中的宅子高大敞亮。他握著朝天和德榮的手,緩緩拍了拍,“好了,能見到你們,義父就放心了。你們好好跟著殿下,別給殿下添麻煩,知道么”
父子三人沒說太多,左右顧逢音要在京中逗留數日,朝天和德榮抽空自會過去探望。
謝容與掉頭回東跨院,還沒入院,就見回廊盡頭飛快掠過一抹青色衣角,他笑了笑,到了房前,還沒推門,青唯倏地把門拉開,這么短的工夫,她一身行頭已經穿戴好了,青裳罩著玄色斗篷,腰間要別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劍。
謝容與愣了愣,似乎有點意外,“娘子要出門”
青唯“嗯”一聲,“師、師父吩咐了我點事,我才想起來要辦。”她說著,沒看他,疾步掠過他朝院外喚道“德榮,備馬車”
德榮早跟來東院外候著了,聽了這話,想了想,只當自己壓根不在家,沒出聲應答。他不出聲無妨,昨晚朝天聽說少夫人回來了,開心了一夜,要不是德榮拼命攔著,他早就去跟少夫人見禮了。眼下少夫人都喚了,他再不出現就說不過去了,當即不顧德榮攔阻,閃身出現在院子前,“少夫人,去哪兒”
“去城中最遠的兵器鋪子。”
朝天應一聲“好嘞”,立刻去套馬車。
青唯還沒上馬車,謝容與先一步拿折扇把車簾一挑,坐進車室,朝她伸出手,“娘子。”
青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跟來做什么”
“辦差。”謝容與十分從容,“聽說司天監有個姓謝的漏刻博士被人冤枉入獄了,我受人之托,過去關照此事,正好離這最遠的兵器鋪子在城東,司天監的漏刻所,也在城東。”
青唯愣了一下,掀開車簾,“朝天,放我下去。”
朝天剛揚鞭,剎那把馬勒停。
謝容與問“娘子不去兵器鋪子了么”
青唯下了馬車“不去了,我是重犯,這個時辰不好在城中走動。我去東來順吃魚來鮮去你又跟來做什么”
“巧了不是,東來順掌柜的妹妹跟司天監監正夫人是妯娌,被冤入獄這事,我想了想,從小處查多有不便,不如直接問衙門的掌事。”謝容與說著,看著青唯,忽地笑了,“我又沒介意,你急著跑什么,怎么,情路坎坷的小江娘子一朝被打回原形,居然會害臊了么”
青唯沒吭聲。
她倒不是害臊,只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抓個現行,有些沒臉罷了。
謝容與又笑道“你這信口編故事的本事哪里學來的上次說我沾花惹草攀附高門害你動氣逃婚,這次我又被冤枉入獄你不得不千里救夫,還有一次最是離譜,我秋來染了風寒,病得快不行了,臨終只求吃一口酒。”
青唯聽了一愣,前兩次她都認,第三次他哪聽來的
“我什么時候編過你重病不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