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后站起身,“元嘉,你出來吧。”
屏風后出來一人,章元嘉朝謝容與盈盈施了個禮“表兄。”
他們這一輩大都年紀相仿,謝容與身為長兄,卻是最疏離的,平心而論,章元嘉與他并不很熟,只是在宮宴上略有交集罷了。但,今夜既然決定要見謝容與,她已想好了該怎么做,是以待長公主離開,章元嘉徑自道“表兄,日前表兄趕赴陵川,究竟在查什么,元嘉已經知道了。”
小幾上還擱著半碗參湯,章元嘉身懷六甲,是不該熬夜的,大概是靠著參湯才撐到這時,謝容與沒答這話,先請了章元嘉坐,隨后才站著回話,“皇后娘娘懷有龍嗣,安心養身便是,前朝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元嘉如何安心眼下連表兄也要拿這樣的搪塞我么”章元嘉道,“元嘉今夜既然甘冒大不韙單獨面見表兄,表兄該當知道元嘉的目的。元嘉只希望表兄實話告訴我,我父親他,當真有罪嗎”
謝容與沉默片刻,“目下尚未有定論。”
不待章元嘉回答,他忽地道,“怎么,章鶴書這幾年在娘娘身邊安插的眼線,被娘娘發現了”
“表兄怎么會知道,官家說的”章元嘉愣道。
可是這話問出口,她便已知道了答案。
趙疏和謝容與之間從來不會說這些瑣碎事的。
而小昭王明敏異常,又身在宮中,有什么異樣是他瞧不出來的章鶴書這幾年行事總是快人一步,加之帝后之間的隔閡,想想便能知道為什么。
謝容與這么問,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兜圈子,愿意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表兄說得不錯。我這幾年,的確被蒙在鼓里。”
謝容與道“娘娘今夜見臣,不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是,元嘉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章元嘉安靜了片刻,站起身來,徑自繞出方幾,深深吸了一口氣,驀地便要朝謝容與跪下。謝容與眉心一蹙,在她膝頭落地前先行將她扶起,“娘娘這是做什么你我君臣有別,這樣的大禮恕臣受不起。”
“如何君臣有別”章元嘉望著謝容與,“如果我父親有罪,我還有何顏面做這個君”
她退后一步,執意屈膝跪下,“元嘉的請求之意重,乃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了表兄身上,還望表兄萬萬領受。”
她說著,雙手呈上了一封信,“此前我為了騙取父親的信任,縱容我身邊的侍婢與父親互通消息,眼下父親處境艱難,不得不手書一封私函請我轉遞京外。這封信我不曾看過,眼下將它原封不動地交給表兄,信上的線索想必對表兄追查洗襟臺之案的真相大有幫助。
“元嘉只有一個請求,如果章氏一門無辜,還請表兄務必還我們清白。
“反之,如果父親當真有罪,任何懲處,元嘉甘愿陪同父親一起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