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觀公子的模樣,并不像遺孤啊。”
“是啊,公子說話的口音也是正經京中官腔,聽不出在劼北生活過。”
“你拿什么證明你是劼北人”
“對,我們不能這么輕易地信了你,除非你證明給我們看”
墩子沒吭聲,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些士人會質疑他,他的神情沒有絲毫動容,一言不發地解下薄氅交給袁四。一眾人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皆是安靜地看著他。墩子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止,隨后解開襟口的盤扣,將外衫也脫了下來。外衫褪下還有內襖,襖子去了,剩下還有一層中衣。但墩子依舊沒有停手,直待將中衣也褪下,屋中眾人俱是倒吸一口涼氣。
裸露的肌膚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密密麻麻遍布著傷痕,這些傷顯見得是舊傷,有些成塊的傷疤因為身體的成長,新膚的生成,被撕裂得支離破碎。然而傷處太過猙獰,不難辨出是怎么形成的,有鞭痕,也有火碳的烙印,左胸下有一片皮膚是凹進去的,大概是肋骨斷后沒仔細接遺留的創痕。
屋中的人震詫得說不出話來,墩子口音一改,變成了劼北的家鄉話,“沒有人會往自己的身上施加這樣的傷痕,除了那些飽經苦難的,在家鄉根本活不下去的劼北遺孤。”
“諸位,你們眼下肯相信我的話,聽我細細說來了嗎”
一匹疾馬沖破黎明前的夜色,在江府門前急停下來,馭馬人下馬時摔了一跤,然而他根本顧不得疼,匆匆往府中奔去,一面高喊道“少夫人,信到了,岳前輩的信到了”
此人乃江家的一名護院。
昨晚青唯回家后,愈想愈覺得不安,她雖然讓謝容與提防曹昆德了,可是曹昆德蟄伏了十數年,他的預謀豈容他人輕易破壞及至深夜,青唯才合衣躺下,半夢半醒間,豎著耳朵都在聽外間的動靜。因此朝天和德榮一回來,她就起身了。聽朝天說官家已派人臨時拘禁了曹昆德,她仍不能放心,催促家中一名護院再去驛站看看有沒有岳魚七的信,好在結果沒有讓她失望,岳魚七八百里加急把信送來了。
青唯也不含糊,收到信立刻拆開來看,岳魚七不擅文墨,寫信從來簡短,這一封卻足足有三頁,開頭連寒暄都省去了
“小野,為師近日照你說的,會了會中州的俞清。此人的確備受張遠岫信賴,是這位張二公子在中州地界的接頭人。他嘴有點硬,為師用了點你不需要知道的辦法才讓他把實話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