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事不由怒道“朝廷什么時候知道一切了,朝廷不也在查證”
“朝廷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這句話,那些士人必然會守在宮門口,直到朝廷給出交代為止。”不待唐主事說完,刑部尚書嘆了一聲,“老臣適才還想,如果今日實在想不出對策,就派人去宮門交涉,看能不能暫緩三日,眼下看來,這條路也被堵了”
這話出,青唯的心沒由來地涼了一分。
她早就知道曹昆德對洗襟臺的憎惡,一直查清楚他的籌謀,可惜,還是算漏一步。
外間風雪肆虐,宣室殿中,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焦灼的,青唯的耳力好,在蕭肅的風雪聲里,她似乎聽到了曹昆德回蕩在宮院狂放的笑,那是一種再也沒人能阻止他的得意。
“難怪了,就說士人為何會聚集起來,原來他早就在里頭安插了人”
“這個老太監真是瘋了”
“街上這樣亂,如果殿前司沒有找到墩子,那封血書落在了士人手中,如何是好等我們查到真相,黃花菜都涼了”
“我看他哪里是想讓人知道劼北人的苦難,他就是想鬧得天下大亂”
殿外再度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黃門在殿外稟道“官家,張大人在拂衣臺下請求面圣。”
今日沒有廷議,大臣們上值的時辰比平常晚一些,不是被堵在半路,就是連門都出不了。宣室殿上這幾個都是昨晚夜宿當值的,能想法子的全都湊齊了,所以像青唯這樣的重犯來了大殿,也沒什么人有異議洗襟臺的事她清楚,多少能出點主意。
眾人正待細思張遠岫是何故排除萬難進宮了,小黃門在殿門外添了一句,“張大人說,他有法子勸走圍堵在宮門外的士人。”
外間風雪紛揚,不過片刻,一個眉眼溫潤的人便在大殿上拜下,他的目色風雪不染,比大殿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平靜從容。
唐主事性子急,立刻問“張大人說有法子勸走士人,究竟是什么精妙法子”
“是啊,張大人,眼下那些人已在宮門聚了大半日了,如果再不能勸走他們,這樣冷的一天,一旦凍死了人,后果不堪設想”
張遠岫的語氣十分平靜“稟官家,臣的法子稱不上精妙,要真論起來,其實笨拙得很。臣想的其實與昭王殿下一樣,便是給鬧事的士人一個真相。不過這真相怎么說,如何說,還需講究一個方法。”
“臣以為,至少在洗襟臺這樁案子上,士人與百姓對朝廷的信任,源于他們對滄浪江,洗白襟的信任,他們知道當年士子投江的壯烈,所以他們支持修筑洗襟臺;眼下他們知道了與之相關的齷齪,所以他們反對洗襟臺的重建,想要討回所謂的公道。可是事實本來就有許多面,真相究竟如何太難言說,想要勸走宮門口的士人百姓,不如返璞歸真,尋找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讓洗襟二字,重回天下百姓心間。”
這話一出,殿上眾人面面相覷。
如何才能做到讓“洗襟”二字,重回百姓們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