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沒兒子,老無所依,早晚會回來求他和小兒子。
高氏也是這樣認為的。她比張老二還多想一點,她認為她的大寶比一一聰明。
栓子和他媳婦也沒少聽高氏念叨,大寶將來比一一有出息。以至于搬到張支書家的第二天,栓子就問他大伯,小芳以前的書還在不在。
張支書就把一年級的書給他。
到了張支書家,沒有亂七八糟的活,兩口子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每天晚上給孩子輔導功課。
張支書給小芳的這封信寫的就是這些事。
不過最后一段,征求小芳的意見,他家分的地他想給栓子種。
這一點小芳早想過,不給栓子,別人也不敢種,因為高氏可以理直氣壯地鬧。
再說了,不論房子還是地,讓他種和住不等于就歸他,土地不可以私下買賣,法律法規不認,將來還是張支書的,所以小芳就回信表示她沒意見,尊重她爹。
與此同時,小芳讀研的事也定下來。
她是帝都大學的學生,今年還拿了獎學金,完全可以直升。
這一點在信的最后也提到了。
張支書接到信的當晚又笑醒了,嚇得高素蘭一直到天亮都沒睡著。
高素蘭不會寫信,只能等年底閨女和女婿回來的時候告訴他們。
又是一年冬來到,方爺爺方奶奶又老了一點,方劍平就沒讓老兩口去他爸媽那兒,讓他姐方靜平通知那兩口子,早上過來晚上回去。
方母壓根沒打算聽他的,這么冷的天來來回回不是折騰他們嗎。
倆人就準備住下。
然而到方爺爺和方奶奶家,老兩口傻眼了。
原本空著的兩間正房門窗緊閉,方劍平的臥室也是門窗緊閉。可以住人的地兒只有老兩口的臥室和方靜平的房間。
方靜平經常過來睡個覺,或者避避雨,不許她父母住。
方父方母不得不早出晚歸。
只是每一次過來都忍不住罵方劍平不懂事,想氣死他們。
方劍平聽不見,無所謂。老兩口有所謂,就不許他們再來。
不來還不行。
倆人要面子,不敢被家屬院的人知道他們不孝順,所以只能在方奶奶方爺爺面前忍著。
小芳的父母的心情正好跟方劍平的父母相反。
閨女回來了,侄子也算是兒子,張支書終于兒女雙全,而且一個孫子一個孫女正好湊成一個“好”,小芳讀研的事又板上釘釘,以至于張支書走路帶風,高素蘭的腰板終于直起來。
村里的氣氛也好,今年是包產到戶第一年,家家戶戶都很認真對待土地,麥苗烏青烏青,不出意外來年是個豐收年。
生活比去年還有奔頭,腰包比去年鼓,以至于每個人的臉上天天都掛著笑。
可是要說除了張支書和高素蘭張莊還有誰最高興,那就是王秋香。
大兒子領工資了,小女兒也考上大學,雖然還得上許多年,可是畢業后就是醫生。
老話常說,家里有老師和醫生,一輩子都不用求人。
王秋香也聽過這話,所以今年也格外大方。
每次瞳瞳去隔壁玩兒,回來兜里都裝的滿滿的,不是花生就是瓜子,不是瓜子就是糖果。
又一次裝一兜南瓜子回來,小芳好奇了,忍不住跟方劍平說“王秋香發財了”
方劍平想想早年,她的一根菜都是個寶貝,“日子好了唄。再過幾年胖丫畢業了,她不愁吃不愁喝,瞳瞳再過去,拿回來的可能就是雞腿了。”
小芳“我一直都知道人的日子好了,心境以及各方面都會變,可是怎么也沒想到像換了個人。”
方劍平笑著說“張莊都像換了個村,村民換了個人不是很正常”
說到此,方劍平突然發現有幾年沒有好好看看這個村莊,“出去透透氣”
“現在”小芳下意識問。
方劍平看一下手表,“十點多一點,轉一圈回來正好做午飯。”怕她嫌冷不想去,“等一會兒張瞳瞳又得來找咱們。”
小芳立即拿圍巾找帽子。
方劍平給她戴上帽子,又把手套遞給她,到門口看到張瞳瞳和一一在院里玩兒,倆人立即輕手輕腳,沿著墻根慢慢飄出去。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