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楚無竟不閃不避,任由容予的發絲在他腕上曖昧地摩挲而不曾有一絲波瀾,他的眸子仍舊如一汪死水般冷肅,氣息也始終冰冷得嚇人。
男人的神情太過專注,好像除了手上的事務,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容予不可置信地又向他身側靠了靠,柔軟的玫瑰香氣將二人恰到好處地包裹起來,勾勾纏纏地鉆入了楚無的鼻尖。
而楚無仍是那副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我還是不動的冷淡做派。
只當容予不存在。
任憑容予周身的玫瑰香氣是怎樣動人,任憑容予的銀發是怎樣柔軟旖旎,楚無都毫無反應。
想他容予活了這么多年歲,還是頭一回在人身上碰了壁,簡直奇恥大辱。
容予還要更進一步,就見楚無喉頭微動。
很好,有戲。
然而楚無只是淡淡道“容同學,你的書拿倒了。”
容予下意識看了看手里的書,竟然真的拿倒了。
這回是真的奇恥大辱。
楚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才趁容予愣神的當下,不動聲色地向后挪了挪。
挪到了一個可以自由呼吸、無需克制自己本能的位置。
腕上容予的發絲帶來的陣陣癢意,如道道蝕骨的電流,連帶著他渾身血液都被刺激得堪堪沸騰起來;
鼻間繚繞的玫瑰香氣難以驅散,隨他呼吸的節奏不斷竄入他的肺腑之間,幾乎要將他的意識也徹底占滿。
他的目光仍舊落在手中的資料上,但實則眼神已難聚焦。
好在楚無那么多年的冷淡不是白練的。
縱然在嚴嚴實實的西裝之下,楚無的心口劇烈起伏,外衣遮掩之下,愣是不露絲毫破綻,眼底的冷意始終氤氳不散,讓人瞧不出其下的瞳孔早已渙散。
他算是明白一向敬業的郎舒齊怎么這回栽得這么厲害了。
就連他都差點著了道。
不過幸而一切尚能挽回。
饒是容予自認為面皮極厚,此時也尷尬得面上發燒。
這回卻不是演出來的,是真的面上發燒。
他鮮有這般羞窘的時候,雙頰浮現起一抹瑰麗的酡紅,齒尖下意識咬了咬下唇,勒出一道淺淺的印。
他的目光慌亂到不知該往哪放,猝不及防間,就撞入了楚無幽深而冰冷的雙眸。
楚無不知何時已將眼神從手頭的資料上移開,正不帶一絲感情地注視著他。
他的神色雖然極冷,但容予卻能敏銳地感知到其中隱匿的一絲惡意和嘲弄。
還有、還有一點凌辱的欲望。
容予曾在無數人眼中見過這樣的欲望,包括那已經死去的金絲眼鏡,也包括堪堪上鉤的郎舒齊。
但楚無眼中的是最淡薄的,仿佛只有一絲,又仿佛是他自作多情。
容予正要再看,那唯一一點起伏也已是轉瞬即逝。
“楚先生為什么這么冷漠。”容予定了定神,干脆也不演了,放下了書直視著男人的眸子。
楚無的眼睛里什么也沒有。
那雙眸子黑得嚇人,甚至映不出他一頭璀璨的銀發。
楚無雖沒有動作,容予卻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男人周身的氣勢讓他竟有了一瞬的恐懼。
不過也只是一瞬。
“我天生如此,”楚無言簡意賅道,“倒是容同學面和心善,親近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