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的腳步在郎舒齊的房門前停滯了一瞬,猶豫過后,到底不愿打草驚蛇,打消了附耳上去細聽的想法。
今天還是先解決了密室的事要緊。
又轉過兩個彎后,容予終于到了收藏室的門前。
收藏室的門上有鎖,但郎舒齊從不鎖它,至少這幾天是這樣的。
幸虧郎舒齊沒有上鎖,否則今夜的計劃又要橫生枝節。
容予悄無聲息地進了收藏室。
周遭的陳設與他查探時并無區別,今夜時間寶貴,他須得再催眠術作用失效前回到床上,故他也不在其余地方浪費時間,徑直來到了那幅暗藏貓膩的畫前。
容予并不遲疑,雙手搭在畫框上試探了一下。
果然是松動的。
畫框取下后,露出墻上一個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很是狹窄,完全不像為人所準備,即便容予骨節纖細,恐怕也只能勉強匍匐前進。
容予的眉頭皺了一下。
思忖片刻,容予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踩著用來取放高處藏品的腳凳,容予攀上了洞口,貓著腰鉆了進去。
通道內比外面還要黑暗,且比容予想象中的更加漫長。
好在容予心中并無多少懼意。
不知過了多久,終是到了盡頭。
這里已是畫廊極深處,外頭的光一絲都透不進來,即便容予感官敏銳,也覺自己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猶豫了一瞬,容予指尖一點,稍稍亮起了一束光線,目光隨光線照亮之處看去。
這一看,容予瞳孔驀然一縮
撞入容予眼簾的,是滿墻的油畫。
畫上的人動作神態不一而足,有靜坐沉思者,有柔和微笑者,有執筆作畫者,有恬靜安睡者,有渾身上下沒于浴缸者。
然而,不論何種動作,即便是看似情色意味十足的赤身裸體在浴缸里泡澡,甚至露出了饜足的神色的人,筆觸都近乎朝圣般虔誠,毫無半點意欲侵犯的痕跡。
仿佛是以最卑微而虔誠的姿態,創作一件藝術品。
郎舒齊的繪畫技法的確高明,若是放在平時容予甚至可能要為這一墻完全不同的人物畫高聲喝彩,但容予現在只覺脊背發涼
墻上掛滿了畫;
畫上的每一個人,都是他
畫上的有些動作是容予確定自己做過的,而更多的,卻是容予都無甚印象的細節,他若要撩撥于人,有千萬種神色,容予不敢確定這樣的細節,究竟出現于何時。
哪怕魅魔最愛他人瘋狂而病態的迷戀,此刻也不由遍體生寒。
主動地勾人情動與暗中受人窺伺至如此地步而不自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背地里有雙變態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容予進游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游戲的瘋狂和詭異
哪怕是直面窗外的厲鬼哭嚎,也不曾讓容予生出這般不妙的感覺。
游戲比他想象的,可能還要強大一分。
但隨即,容予便平靜了下來。
看來,要認真通關了呢。
容予的目光移向了另一側的墻壁。
同樣是滿墻的油畫,只是與剛才那面墻的恬靜溫和不同,這面墻上的油畫,顯得既血腥又旖旎,充斥著性和欲的痕跡,以及凌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