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是被痛醒的。
說是痛醒也不盡然,他的意識仍舊模糊,唯有自手腕和腳踝處傳來的劇烈痛感刺激著他的大腦,勉強維系著大腦的運轉。
也不知手腕上和腳踝上的鎖鏈是何種材質,幾乎將他渾身上下的力氣盡皆鎖住,根本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力量。
只能被迫禁錮于此。
容予只覺自己如一葉扁舟,在巨浪滔天的汪洋上沉沉浮浮。
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亦看不清大海的盡頭。
“唔嗯”疼痛仍在折磨他的腦海,容予喉間無意識地溢出一兩聲細碎的輕吟,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失了節奏。
但是好刺激哦。
像無數把刀在他柔嫩的肌膚上劃下了道道血口。
甚至可以再痛一點,他一點也不介意
被這樣綿密而極致的痛楚包裹,容予幾乎不愿醒來。
柔軟的觸感輕輕蹭過他脆弱的眼睫,帶著一點點的癢。
容予費力地睜了睜眼,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睜開,眼前始終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黑。
原來他沒醒嗎
容予茫然地又閉上了眼,意識依舊昏昏沉沉,干脆放任自己再度陷入昏睡。
但總有人不愿如他的意。
冰冷的指尖搭上了他的下頜輕輕挑起,癡迷到近乎瘋狂的嗓音在容予耳邊響起。
“阿予,你醒了”
捏住他下頜的指尖驟然用力,容予毫不懷疑,對方的指尖已在自己下頜骨上留下幾道猙獰的指痕。
“唔”痛楚傳入大腦,容予的喘息漸漸急促,面上也泛起一絲不自然的潮紅。
容予掙扎著眨了眨眼。
柔軟細膩的觸感讓容予終于意識到,他的確醒了,之所以眼前一片昏黑,不過是因為被人蒙上了一塊柔軟的綢緞。
與手腕上的冰冷粗糙的鎖鏈不同,給他蒙上眼睛的人似乎特別愛他這雙赤色的眼眸,不愿讓他的眼睛受到一點傷害。
另一只手忽而搭上了他的脖頸,停在容予微微起伏的氣管上,不動聲色地加了一點力道,只給容予留下了一點呼吸的通道。
容予鼻翼艱澀地扇動起來,心口起伏得愈發厲害,在混沌中,他依舊能感受到這只手與捏住自己下頜的手的溫度有細微的差別。
是、是另外一人嗎
遲鈍的大腦此刻終于清醒過來,容予想起了昏迷過去之前,聽到的兩道腳步聲以及冰冷無情的男音。
所以,此刻在自己身邊的人,是郎舒齊和楚無嗎
他如今身又在哪里,難不成畫廊還有一間他沒有發現的密室嗎
不,還有一個地方他不曾去過。
郎舒齊的臥室。
視覺被剝奪以后,其他的感官便異常敏銳。
容予盡量放空自己的大腦,極力分辨之下,總算聽出了兩道不同的呼吸音,以及一點輕微的風聲。
正與他在郎舒齊臥室門口聽到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