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禪院奈奈揚起眉梢,她的眼眸清澈安寧,用最幸福的樣貌吐露誅心之詞,“為什么當初在見到我的時候,就那么自以為是的以為所有事情不會發生呢”
女人上身前傾挽住你的脖頸,冰冷蒼白的手臂貼著你持方向盤的手,支棱的發絲戳著你的側臉,像極了小海膽被你抱著時的觸感。
已死之人的幻影蛇般纏住你的意識,禪院奈奈與你臉貼著臉,后視鏡里兩張同樣毫無血色的半張臉交疊,她溫柔地將一把就能捏碎的頭顱抵住你的太陽穴。
視線內的風景統統扭曲成抽象派的油畫,色彩旋轉著砸在你臉上,玫紅色夕陽透過玻璃抹上你蒼白的唇瓣,浮了層假模假樣的健康紅潤。
“你當時為什么什么都不做”
后腦泛起漣漪般的疼痛。
晚霞流過你眼瞼,滑落至深不可見的眼底,成了一灘被淚水融化的污泥。
你渾身肌肉緊繃,你知道這都是幻象、是你日益嚴重的幻覺導致的精神疾病,和耳鳴一樣都是只要忍耐就能無視的虛幻之物。
風呼嘯而過。
前方是成群結隊逃亡的車輛,也不知道咒術界對這個戰場內的普通人進行了什么理由的疏導。
煤氣爆炸毒性氣體泄漏
逃跑,逃跑,視線所及之地所有人都在逃跑。
驚慌地,咒罵地。
西裝革履的輔助監督成群結隊站在帳外,他們阻攔著意圖重新進入帳內拿財產的普通人們。各式各樣的車輛如海嘯來臨前逃竄的動物,又像鋪天蓋地沖刷一切的海水,爭先恐后迫不及待地遠離這處地方。
唯獨你。
千萬人流竄逃離,唯獨你逆行,雜亂喇叭聲擾地你后腦愈發疼,神經被攪成錯綜復雜的結頭。
女人艷紅的唇抵住你耳廓,張合間問你。
“惠怎么辦呢。”
“他又沒有家了,他第二次失去家人了。”
“委托渡邊茂將孩子們交給五條悟,將丑寶交給家入硝子,真的是好事嗎”
與此同時,后排伸出雙布滿血痂的手臂,破爛的漆黑校服告知你他的身份。
“前輩。”灰原雄雙手籠住你的眼睛,用一如當年的、活力滿滿地聲音喚著你,“為什么不救我呢”
你死去的后輩問道。
黑發黑眼的狗狗學弟下巴枕著駕駛位的座椅,他用那圓溜溜的眼睛望向你,親熱地叫著你前輩前輩,就像你記憶中還活著的那人一樣。
“前輩明明什么都知道,前輩明明知道一切,但為何”
披著灰原雄皮囊的惡魔張開獠牙披著灰原雄皮囊的你拽住心中最軟的那塊肉使勁擰著,字字句句皆為誅心,幾近癲狂地踩踏,好像讓自己哀慟痛苦有多么厲害似的。
“為何,一事無成啊。”
他揚起唇角,曾躺在停尸臺上被你戳過的酒窩凹陷,露出個開朗的笑。
“禪院奈奈死掉了,禪院甚爾死掉了,我死掉了。”
“現在看來,夏油前輩也要死掉了。”
“閉嘴”
你打轉方向盤一頭撞上路邊的飲料自動販賣機,在車輪尖利的摩擦嘶吼中,擋風玻璃破碎扎進你撞上方向盤的額頭,鐵銹味與散落一地癟下的鐵罐碳酸飲料混合成令人作嘔的大禮包。
你踹開嚴重變形的車門,完全麻痹的雙腳一歪,膝蓋著地失足跌落于蔓延大塊的飲料水里。
灰原雄不說話了。
他咯咯咯的惡意笑著,如同看了場世間罕見的滑稽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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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是正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