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最厲害了,我最喜歡甚爾了。”
女人喜歡重復,在撒嬌央求自己的愛人做什么事時,總是會拉住男人的手輕輕搖晃,用難以想象的愛一點點滲透禪院甚爾靈魂中的裂縫與殘缺。
路人,伴侶,夫妻。
當年結婚時,禪院甚爾其實提出過跟隨妻子的姓氏。
象征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對男人而言不會比一瓶喝不醉的啤酒更有價值,如果可以他更想以往奪取他人生命般輕而易舉地把它撕碎,扔進隨便哪個街口的不可回收垃圾筒,暢快地拋棄過去那個匍匐的廢物。
“可是,我想要甚爾的名字啊。”擁有一切的女人勾住他的手指,微不足道完全可以無視的力量撼動了暴君,填寫婚姻屆的手停頓,“我想要。”
禪院奈奈善于肯定禪院甚爾的一切。
這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跟在滿身狼狽的男人身后,一路撿一路撿,把被主人否決丟棄的歇斯底里、自卑自尊、名頭姓氏等等所有都樂此不疲地攏在懷中。
然后蹦蹦噠噠邁著輕快的步伐跳到佝僂前進的黑發男人面前,笑嘻嘻地捧出所有愛,說
快看啊甚爾。
你有那么好。
2
“甚爾,甚爾。”
她又在叫他了,用那特意拉長的綿軟語調于層出不窮的社畜文件中探頭,后仰著將自己扔進沙發,哼哼唧唧發出了惠三歲后就自知害羞的聲音。
這回又要什么,是下班后想吃特殊的菜肴、上次電視上看來的芝士火腿厚蛋燒,還是臭小子的幼稚園又出了什么親子活動,需要父親這個角色穿上奇怪玩偶服維持秩序
或者,是她喜歡的那家甜品店出了新款小蛋糕,在吃食方面十分貪嘴的伴侶總是向往各種美食雖然在他眼里完全是商家的營銷手段,但禪院奈奈還是樂此不疲。
她會用難以抗拒的星星眼憧憬地盯著自家丈夫,逼得心狠手辣的殺手假裝漫不經心忽視,再在處理完任務后牽著小海膽的手抵達甜品店,在兒子“果然如此”的死目中打包所有她偏愛的口味。
說吧,這回是什么。
還想去海邊散步嗎這回不用穿那么多的衣服,都說了他體質很好,春天也不是寒冷的季節。
再去一趟箱根也行,上回的天婦羅還有點配方沒吃出來,這次可以好好鑒別一下,要是不確定他就問問那個老板好了別突然抱上來,他當然會用正常的、作為一個回頭客的身份禮貌詢問對方的商業機密。
蜜月這種東西再過幾次都沒關系,反正可以把惠扔給另外一個倒霉小鬼,他看她帶小孩帶的挺開心的,想必也愿意照顧。
就是要避一避那個幼稚園老師,啰嗦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合法夫妻一年過八次蜜月有什么錯,他妻子的老板都沒有說什么。
曾經做過蒙面提刀按在老婆公司老總脖子上,掐嗓子改變聲音,只為了爭取所有員工帶薪休假七天的禪院甚爾這么想,感知緊貼背部的柔軟曲線與那人極輕的呼吸。
有什么潮濕的、粘稠的液體,順著男人的頸窩流下,冰冷蠕動宛如伺機將毒液注射的毒蛇,又像是瀕臨凝固的糖漿。
禪院甚爾熟悉這東西,少年時代互相毆打的族人,咒術師殺手的刀尖,無數個夜里他獨自一人回家,確定妻子安穩睡著自家小鬼也沒有踢被子后,走進浴室處理的屬于他人的鮮紅。
“甚爾”
那個性格活潑不著調、每天在鏡子面前苦惱自己不羈炸開的發絲的女人。
那個每天上班前會嫉妒自己丈夫柔順服帖的黑發,而氣惱捶打悶笑地禪院甚爾胸膛的普通職工。
那個執著于讓父親給兒子講睡前故事美名其曰感情升溫的母親。
那個會對陌生小姑娘施以援手托付孩子的奈奈阿姨
那個為最強大暴君遮蔽風雨的港灣,就這樣于丈夫的夢中環住男人的腰身,擔憂不舍地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