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會看見你開膛破肚倒在血泊里的樣子。
身經百戰的家入硝子沒有辦法、也不能再保持那份定海神針的理智,現在想來一切的根源都指向那場改變了你、夏油杰、五條悟的星漿體任務,可事到如今再去糾結當初已無意義,已經多次治療到精神衰竭的她第一次在那個過于漫長的夏天感激自己的天賦,撲過去一邊哭一邊施展術式。
能剖開他人尸體的家入硝子,從不畏懼死亡。
可這絕不包括你的死亡。
不要走
別離開我
你醒來,你微笑,你撒嬌求饒喊她的名字。
家入硝子重新投入繁重的研究中,你的無名指是反轉術式都無法治愈的殘缺,為不少咒術師重塑肢體的家入硝子無法接受你從今以后都是四指的現實。
所以在安頓好你、將你的傷勢控制在可自由活動但又沒有痊愈的范圍內,以此開出保單阻止高層再派發任務后,她又開始研究反轉術式的多樣性。
在之后呢
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等來了灰原雄的尸首,七海建人的控訴,夏油杰的沉默,五條悟的不可置信
與你叛逃的審判。
她又一次得到他人直接塞進懷里的結果通知。
可是不行。
這次,家入硝子不接受。
你不能,唯獨你不能,你絕不能這么對她。
憑什么啊,憑什么讓她再站在原地接受你們交出的答案,憑什么她就要一直在后方
你是、她無比珍貴的人啊
“怎么,想不到會是我來攔你嗎”
忍不住溢出顫抖話語,棕色眼眸染上水色,在車輛尖銳的笛鳴聲與人群嘈雜中,扼住你手腕的女孩聲線像敲擊地板的玻璃珠,清晰擠進你叫囂著逃離的大腦。
家入硝子沒有回頭。
她緊緊的、大力的抓住你,如同拽住斷了線即將飛翔高天的風箏,就算被繃緊的絲線傷的滿手鮮血也不會松懈。
“可我就是來攔你了。”反轉術式的天才生澀開口,近乎殘酷地逼迫自己說出那些平時絕不會說出口的話,這幾乎是將旁觀者冷靜的皮囊撕裂,隔岸遠眺的人為了你跑下河岸,踉蹌趟水而來,“他們他們都問我”
看慣生死的家入硝子站在路口,她沒有回頭,你也看不見別過臉不看你的少女是什么神色,夏蟬哀鳴中,熙熙攘攘的人海里,你聽見你愛著的人說。
“他們問我你怎么了,你身上發生了什么,你遭遇了什么。”
她輕輕地笑。
“他們,五條悟、夏油杰、夜蛾正道、庵歌姬、冥冥所有人,所有人都選擇問我你發生了什么,他們都覺得我應該、我理所當然知道有關你的任何事”
你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須臾間,耀陽自陰沉云層后一躍而起,光染上家入硝子的發尾,有風吹拂,你隱約窺得她眼下綴著的淚痣。
跳躍的光透過婆娑綠葉斑駁落在她身上,沉沒于漆黑校服里,蕩開少女近乎戰栗的喘息。
“最好笑的是。”
家入硝子棕色發絲輕柔,搖曳出柔軟的弧度。
“我,居然也覺得,我應該知道。”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你呢
“我覺得我有那個資格。”
因為害羞啊,她也是女孩子、也會對這種話羞澀的不得了,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能將那種話直接說出口的啊
反轉術式操縱者咬牙,強忍著將這些日子里知道你叛逃的不可置信、慌亂、迷茫咽下,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你,一定要知道答案才行。
這次,她不接受這個結果。
最冷淡的旁觀者,將自己的心剖出來給你看。
“告訴我,至少應該告訴我吧,至少我應該有那個資格知道吧。”
“你看見了什么,你在保護什么,你為什么叛逃別跟我說精神崩潰的鬼話。”
濕潤的暖調眼睛終于看向你,家入硝子上前一步幾乎把自己嵌入你懷里,用另一只手去摘你的墨鏡和口罩,將你們之間所有屏障統統手動拆除,幾乎把自己的身影砸進你眼中,孤注一擲地向你索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