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輪到小舟愕然,因為他完全在狀況外。原來他進這間房子,其實還有正事
江寄指小舟的胳膊。因為他借出的衣服對于小舟而言過于寬大,小舟需要一再地挽袖子,最后就挽得高高的,露出胳膊外側連片的青紫擦痕。
“這。”
“消毒一下,涂藥。”
小舟小聲解釋道“剛才不小心騎車摔了。”他在為自己的受傷解釋,似乎也在為自己這一單外送的遲到解釋。
江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來吧,去沙發那坐著,我去拿東西。”
男孩子就像拖著一條重重濕尾巴的小貓,噠噠噠地到了沙發旁邊,等待著下一步指令。
江寄回來得也很快,但手里不只是酒精棉簽這些藥品,還有一個吹風機。小舟才意識到他的頭發也是半干不干的狀態,他搖手和對方解釋。
“我沒有洗頭。”
沒有得寸進尺用著浴室里的東西。
“就是雨淋的。”
還好他騎車摔的地方離這里不算太遠,后來小舟拿雨衣裹著藥品小跑一段就到了。
說到藥
小舟眨巴了下眼,想起自己出發前看到的紙單子,一大袋的各種胃藥。他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了,但是依然忍不住。
“您藥吃了嗎”
有點突兀,還有點不禮貌。小舟便又換了個詳細的說辭。
“我之前看到您下了挺多胃藥的,您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男孩子覺得冒昧,但他不知道在這種暴雨冰雹天,冷冰冰的房子和冷冰冰的老男人最缺乏關心。而他這樣的關懷,像零星的火星子不小心丟掉了一捆枯硬的柴草上,還沒冒火,但隱隱在冒煙了。
江寄放下手里的東西“挺會管人。”
小舟有些慌,但他不知道這種聽上去的陰陽怪氣是種夸贊,老蛇的嘶聲也許是一種蛇信對愛的捕捉。
“你先自己弄著。”江寄說,“我也去燒熱水。”
小舟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他被對方推著、引著,江寄人都走遠了,小舟才吶吶地在原位跟著應。
“好的。”
水燒得很快,江寄倒了半杯,連同那一袋放在玄關的胃藥一起帶回來,小舟才清理到一半。
沾醫用酒精的棉簽在手臂上小心地滾動,皮膚好像連接的是喉嚨,江寄總能聽到間或的,小聲的嘶氣,好像他家里、他旁邊其實不是也不是一只小流浪貓,而是一條小蛇,嘶嘶的,蛇信在吐,尾巴在打。
江寄垂著眼,盯著手中的杯子,另一只手無聊而嫻熟地從藥板里摳出一粒藥,就水吞咽。
喉結的滾動,剛好和吸氣的其中一聲吻合。
江寄放下杯子。
“手肘沒涂好。”
小舟抬頭“嗯”
他茫茫然,因為怕疼,看上去可憐又可愛,所以他還是落水小貓,只不過引動真正的蛇口舌生津。
江寄瞥了一眼“細心一點,右手很重要,這會沒處理好,后續更耽誤時間。”
聽對方說,小舟感覺自己好像在挨老師的教訓,忍不住坐正了跟著小心點頭。
對江寄說的話,小舟也完全認同。
江先生是老師,右手當然很重要。
當然了,他自己的手也重要。
哪只都很重要,可以拎好多外賣的。
江老師到底看不下去了,直截了當。
“我給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