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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視劇里,失憶者因為看到關鍵人物而恢復記憶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成為了一個經典橋段。
只是愛綺沒想到會輪到自己身上。
在恢復記憶的期間,她在自己的識海中回顧了這個世界的導入劇情。
愛綺曾經在導入中所遭受的,現在也一個不拉地再次體驗了一番。不過有劇情自動凈化的成分在,自動剔除當時她和系統交流、演戲的場外部分,像是演完的成品電影。
所以也可以認為是,她所感受的一切,就是這個世界里的“愛綺”的命運的起初。
降生在偏僻山村的她,父母都因天災去世。而逐漸顯露的異能力和村民的愚昧,被村民當做是某種許愿的東西,以滿足他們的貪欲。
最開始還會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像是在供奉神明般有模有樣。
他們并不知道愛綺異能力的范圍限制和使用規則,只知道這東西時靈時不靈,過多的失望轉移在愛綺身上,人們對她沒有了敬意,便把她囚禁在柴房騰出來的小屋中。
每天像是養寵物般投喂吃食,定期讓那些老婦清潔身體,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對愛綺夠好了。
“那個騙人的小雜種我們能剩口飯給她已經夠好心了”
“我想著已經許愿說不要下雨,才沒有收谷子的,結果她連暴風雨都不能驅走啊害我損失那么多可是上次不就實現了么”
“是了,明明她愿意的話,我丈夫的腿也不會因為傷勢過重而截肢了”
“不懂感恩的壞東西”
年幼的愛綺因為什么都不懂,而不知道自己所受的待遇并非正常。偏偏無知是這時候最好的武器,沒有人告訴她黑暗中會有危險、會有鬼怪,所以她待在沒有窗戶的柴房里竟一點也不害怕。
里面倒是有一盞要壞不壞的燈,有時能亮起來,就是昏黃昏黃的,有時壞了,她也無所謂。
她一直少言寡語,沒有多余的愛好也沒有那個機會。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趁著柴房那不牢固的門被風推開一個縫,然后就可以看到在不遠處的草坪上玩耍的孩子們。
孩子們玩鬧的聲音活潑又快樂,當他們在唱著童謠時,愛綺也會偷偷哼唱。
看著他們有輸有贏時,愛綺也會跟著小聲驚呼。
什么時候可以加入他們呢
什么時候可以一起大聲唱出來呢
啊,也許到時候就可以了。
可是“到時候”又是什么時候
她在昏暗中掰著手指數著,一天又過了一天。
七根手指夠七天,就是一周,可是兩周便是十四天,十根手指就不夠用了。
她的疑惑又多了一個。
積攢著那些不明白,終于在有一天一個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讓她催生出新芽的花朵,帶著她走出了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給她啟蒙,教她讀書寫字,帶著她認識外面的世界
突然有一天,愛綺在他面前流下眼淚。
孩子的玩鬧聲音固然大,可傷心哭泣的動靜更是驚天陣地。她卻沒有哭出聲音來,竭盡全力咬住下嘴唇,發出像是病弱的幼貓般的嚶嚀。
“愛綺,”京極夏彥用手帕為她抹去淚珠,“為什么在哭”
愛綺說不出來,因為哽咽束縛住了舌頭。
“很傷心吧,很害怕吧,”京極懷抱著她,用寬大的手掌支撐她脆弱的脊背,偶爾拍幾下,像是在代替她真正早死的父親,“在有了知識過后,突然明白以往所遭受的是多么的不公”
也許是被她的悲傷所感染,連院子里養得一條黑貓都跑過來蹭蹭她。
京極夏彥知道愛綺有著非一般孩童的智慧,再加上之前的遭遇,要更加地沉默、冷靜。但他還是像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總是為她選上好看的衣裝,為她添置各種孩童的玩具。
愛綺最喜歡的便是那個金繡線菊花紋路的手鞠球,和怎么也摔不倒的達摩不倒翁。
不倒翁故意做的生氣的怒顏,像是在和推它的人怒目相對,愛綺就總是要用食指把它死死地戳倒在地上,這樣就是她贏了。她的孩子氣便在這時候最常顯現。
她的新世界是京極夏彥建造的,也理所當然的,她愿意為京極夏彥做任何事。
京極大概也正有此意,在這方面就從沒有瞞過她。
在讓京極夏彥在她身上降下憑物落發鬼的某一天,京極拿給她一張照片。
照片背面寫得“綾辻行人”,應該就是畫面中主人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