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樓里亮著燈火,無情和海淼面對面坐著,他靜靜地看著她,看她蒼白的臉色和第一次干裂的唇角,他想讓她去睡覺,但是看她如此精神,就知道她現在不困。
海淼先開了口,她問道“婆婆和那個嬰兒還好么”
無情輕聲說“她們很好,只是著了涼,需要喝幾天藥,你呢”
“我”
海淼指甲敲擊著茶杯,動作規律得像是鐘擺,她在思考,無情看她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但一時又讓人看不清,像是蒙著層霧。
她敲了大概有二十下后,收起手指說“我感覺我人生過得這二十多年像是一場大夢,你愿意聽聽我說話么”
無情重新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后說“只要你愿意說。”
海淼喝了一口熱茶,長舒一口氣,她笑道“我從小就是一個乖孩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再大點他們不在了,還有國家的體制護著我,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哪怕裝得一頭包,也沒有遇到真正的壞人。”
“我父母都很老實,從小起就在教我做一個守規矩的乖孩子,與人相處要忍讓要不怕吃虧,吃虧是福氣。”
“然后因為一段奇遇我重生了,我以為我過上了不一樣的生活,卻發現我自始至終還在以前的圈子舞蹈,偶爾出現什么不一樣的動作,也還是沒有跨出那個圈子,只是把圈子的形狀改變了。”
是的,今天經歷的一切,讓海淼覺得之前的自己很好笑,她在畏首畏尾些什么,她在害怕些什么無形的東西
原著里心狠手辣,誰擋路殺誰,遇神殺神,佛阻滅佛的狠人還不是被她反殺成功了,還是在她沒有實戰經驗下,第一次出手就將他拿下,她把他扼死在懷中時,就像殺掉一只大型的類鯨魚海獸,有點麻煩但總體上來說很輕松。
他似乎沒有那么可怕,海淼似乎有點懂得她先祖為什么看不起人類了,你會和智力武力都與你差距較大的物種相愛么
白愁飛這樣的人,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張硬一點的紙,用點力再加上一點小技巧,很輕松就能殺掉他。
“哦,那覺得你現在感覺是怎么樣會藏起以前的自己么”無情湊近海淼,帶著關切的口吻詢問她,看著這個矛盾的姑娘。
她被教養得太沒有攻擊性了,在江湖上與人動手要講究分寸,可誰也不像她似的留手到這個地步,明明擁有翻江倒海的力量,卻走路都怕踩死螞蟻。
無情皺起眉,他不敢想象那有父母會把子女教導成這樣柔弱無害,不會反抗,不懂得如何直接了當的拒絕,只會后退,難道他們不知道退到盡頭無路可退的后果是什么嗎
她心病原是從小埋下的病根。
海淼輕聲說“感覺很好,像是終于脫下了不合腳的鞋子,倒也不會藏起以前的自己,她是組成我的一部分。”
那就好,無情心中莫名松了口氣,就怕她矯枉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