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趕緊轉身,看見那張八百年不變的面具,興奮地沖上去。
“傅隊你可算來了我去書店找過你好幾回都沒看見你,有個事兒想跟你說呢,再過一周又有新人要進來了,咱們這次”
“這個晚點再說。”傅醒按下他的話題,問,“徐行在哪兒”
張黎一愣。
這一大清早的來找人
“在會議室,他今天起得很早。”
抱著個記錄本的林悅心走過來,給出答案。
傅醒道謝,徑自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余下眾人面面相覷,張黎推了推墨鏡,給林悅心丟下一句“讓大家自己跑圈”,拔腿跟上去。
穿過并不復雜的回廊,傅醒來到會議室所處的獨棟建筑前,象征性地敲了下門便推進去。
會議室里不止徐行一個人,還有分管資源本成員的組長袁逸鳴,以及兩個挑戰本小隊的小隊長。
他進門時,徐行正站在會議室最前方擺放的白板前,油性筆拉出一個長長的箭頭,顯然在做什么戰略的分析或部署。
見他出現,會議室里的四個人都愣了愣。
徐行反應最快,笑道“好幾天沒見了,你又一聲不吭去干什么大”
傅醒打斷他“伍齊死了,翁澤洋殺的。”
四人又是一愣。
傅醒絲毫不顧惜他們驚愕的心情,繼續道“翁澤洋死了,我動的手。”
要不是會議室里的三個人開會已經開了有十來分鐘,絕對相信自己的腦子出于清醒狀態,差點要以為這是一場夢。
被稱為“小徐行”就會沾沾自喜的翁澤洋,竟然會對他的隊友下手,做出背叛南區的行為,而他自己,卻死在了向來注重審判流程的傅醒手上
徐行反應很快,立即道“你們先出去。”
會議室清場完畢,最后一個走的袁逸鳴還貼心地帶上了大門。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傅醒和徐行兩人,中間隔著一張長長的會議桌。
徐行這才皺了皺眉頭,“怎么回事翁澤洋背叛了要真背叛了,按照我們之前確定的流程,除非極端情況,否則為了避免誤傷和有人設計陷害,都應該把人帶回來再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殺我。”
徐行一頓,“就算他要殺你,直接把人反殺也不是你的風格。傅醒,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么隱情你直說。”
“沒有隱情。”
傅醒答得極為簡略,徐行看了他一眼,嘆氣扶額“你這性格,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就算我們最近有矛盾,但這么多年的老搭檔了,有什么話你還不能跟我直”
“我正要說。”傅醒定定看著他,面具擋住傾瀉下來微微發白的燈光,睫毛掃下的陰影擋住眼底一寸光輝。
徐行閉上嘴巴,拉開椅子坐下,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十指在膝蓋上交叉。
“我最近一直在問我自己,為什么別人都可以接受現實,可以改變,只有我不行。”
傅醒站的很直,聲音不重但很有力,說出來的反問都有種堅定不移的意味。
“我問我自己,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與眾不同,道德高尚嗎”
徐行瞇起眼睛。
傅醒視線下移,平靜地,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他。
“想了很久,我得出結論,不是我與眾不同道德高尚,我不愿意改變僅僅是因為我自私。”
徐行開口“等一下,傅醒,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他不能再讓傅醒說下去了。
不能讓他說。
但傅醒今天來不是為了解釋,也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他沒有理會徐行的制止,一意孤行往下說。
“聽不懂沒關系。”
他周身外放的冷漠驟然收起,劍芒入鞘,越發令人琢磨不透。
“你只要知道,當一個人承認自己本性卑劣,對有些事情的容忍度就不必那么高了。”
“在南區爛透之前,我看不見也就算了,若我看見了,翁澤洋就是他們的下場。”
兩人目光相撞。
傅醒的冷冽如刀,仿佛要把徐行整個兒剜透,扎穿。
這事沒得商量。
后者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收緊。
傅醒轉身離開會議室。
半分鐘后,一雙拳頭隱忍地砸在桌面上,呼吸聲倏地加重,壓抑的氣息從齒縫間擠出,噴灑在滿是火藥味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