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調處罰李光一事,依然是為了試探他。
他不知道徐行為什么總要這么迂回地搞這些小動作,或許是以己度人,認定了當面鑼對面鼓不會有人說真話,旁敲側擊試出來的更真心。
“李光的處置暫且不論,有一件事需要先行確認。”
徐行神情輕松“什么”
“李光打了為我辦事的旗號,聽起來他辦的事也沒有折損到任何南區的利益,其中表現應當沒有異常。”傅醒抬眸,“那么是誰連這種小事都要跟你匯報一遍”
徐行放在膝上的十指分開,轉握成拳。
他面容不變,用一種再尋常不過的語氣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隨口說到而已,可不是什么匯報。”
傅醒不依不饒“我讓人辦事,他隨口說到,四處八卦”
“傅醒,別較真兒啊,多大點兒事”
“不大嗎他現在可以把我吩咐的事情隨口說出去,以后也就可以把南區的其他決策往外倒,李光情節嚴重,他罪加一等”
這人瘋了
徐行壓著那口怒氣,試圖把話柄轉回來,然而傅醒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陰森森開口。
“還是說,他就只是隨口往外說我的安排”
他步步緊逼,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
“徐行,你懷疑我什么”
氣氛凝滯,時鐘的秒針啪嗒啪嗒一格格跳動。
秒針推著分針,分針又推動時針,背后的齒輪嚙合,一切結果都有跡可循。
徐行吐出一口氣,笑了。
“現在是你懷疑我,傅醒。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也知道你著急,但現在的格局已經穩定到我們打破不了的程度了,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了。”
“盡力保下更多的新人不行嗎按我的理念走,給新人更多的機會,不要太苛刻,這樣南區的隊伍才會更快壯大,也只有這樣等南區真的成為一個不可動搖的龐然大物,到時候還怕建立不起新的規則嗎”
傅醒沒有動作,神情也沒有絲毫的波動。
徐行起身,雙手壓在桌面上,曉之以理“傅醒你想想,你是不懂這些,才會答應和我共同建立南區的對不對那你就得給我充分的信任,就像以前一樣,你負責培養更多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我負責推進整個團隊的建設,這樣才能早日達成目標。”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心急就來干涉我為團隊未來發展做出的決定,不停地阻撓我,甚至還懷疑我用心不良”
很有道理的話,若不是傅醒已經聽了整整四年,說不定又要信了。
有道理不代表可執行,可執行還要看人對不對。
這是他從姜曜身上學到的。
傅醒沒有被他唱念做打的戲碼唬住,始終保持清醒,等他先發制人指責完自己,再從容地把話題帶回到開始“你懷疑我什么李光借我的名義去找姜曜,你好奇,所以你懷疑什么”
徐行痛心疾首的神情終于淡了。
傅醒依舊那么坐著,冷靜地像個純粹的看客,手上卻毫不留情地撕開所有偽裝。
“你為人多疑,心思敏感,認為我可以跟你一起建立一個南區,也可以跟別人一起建立一個東區或者西區。”
“你一直防著我,以前做的很小心,近來卻因為姜曜的出現明顯了起來。”
“你懷疑我會讓姜曜取代你,所以暗示他們盯著我,是嗎”
五米的長桌,將兩個迥異的氣場分隔開來。
徐行的手指在光亮的桌面上印下十個新鮮的指痕。
“我以前沒有想過。”傅醒起身時脖子微低,偏長的發尾往上一翹,桌面上的人影一拂而過。
他一直走到門邊,才回過頭來。
“現在想想,也未嘗不可。”
聲音不重,卻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