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平鋪直敘,徐行表面沒有波瀾,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瘋了。
真瘋了。
“你以為姜曜跟我會有什么不同”徐行強行穩住聲線,“她睚眥必報,度量極小,你以為你能救她能把她拉回正軌她心智不全,遇事就瘋,你對她有期許才是大錯特錯。如果你還是懷抱著那種天真的想法,到最后你也只能親手殺了她”
說了這么多,心心念念的還是這么一點事。
傅醒無話可說。
只比徐行慢了沒一會兒的姜曜無聲地站在門口,抬頭望了望宛如鐮刀的新月。
篤篤。
她敲響門,打斷了昔日伙伴的對峙。
徐行胸口微微起伏,還以為是牛凱銳去而復返,打開門后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臉當即青了大半。
姜曜笑得見牙不見眼,甜甜地喊了聲“徐行哥哥晚上好”
說著她往里探了探,找到自己的目標后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徐行,“沒想到小玫瑰是徐行哥哥你的人,那你早點跟我打個招呼嘛,咱們里應外合,不是更好嗎”
徐行反應不慢,聞言鐵青的臉色轉黑,“你讓人跟蹤我”
“這怎么能叫跟蹤呢”姜曜委屈,“這叫托徐行哥哥的福。”
去你媽的托我的福
徐行怒火中燒,被自己一直覺得好拿捏的傅醒擺了一道就算了,現在這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也敢算計他,真當他好欺負嗎
“姜曜,你現在手里有幾個人說話做事還是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姜曜笑容不變,“誒我睚眥必報度量極小,又心智不全遇事就瘋,你才要小心吧徐行哥哥,你這樣是很容易得罪我的知道嗎”
說著她把人往旁邊一推,徑自走入門內。
“我和傅叔叔有話要說,麻煩你回避一下。當然,你要是不嫌麻煩不回避也行”姜曜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調轉椅背趴在上面沖他笑,“我也可以改主意和啞巴哥哥聯手一波,先弄死你。”
稱呼轉換曖昧,透露出不少信息。
用假身份接近姜曜,按照姜曜的性格能坦然接受才是見鬼,傅醒根本就是自找麻煩
他倒是真沒必要在現場當個第三者,讓這倆人同仇敵愾。
徐行額角青筋跳動,最終還是轉身離去,把門拍得震天響。
房間里終于只剩下兩個人了。
姜曜托著下巴,仔仔細細打量面前的這個人,開口異常和氣。
“我說啞巴哥哥戴頭盔的時候怎么那么讓人眼熟呢,原來就是傅叔叔你呀。傅叔叔唔,對著這張臉叫叔叔好難哦,那還是叫傅醒哥哥吧。”
姜曜自說自話改口“傅醒哥哥,對不起哦,我不知道是你,所以才打你罵你對你那么不客氣,雖然你肯定不會跟我計較的,但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曜最近養好了點,臉上又有肉了,不再是那么可憐兮兮的干巴瘦,恢復了滿臉的膠原蛋白,青澀的外在看起來柔和又漂亮,抬頭看人的樣子像只無害的小鹿。
可沒有人比傅醒更清楚地知道這只是表象,她不是幼鹿,而是看似慵懶的猛虎。
尖銳的爪子藏在柔軟的肉墊里,隨時等著給獵物致命一擊。
和他的猜測完全吻合,道完歉后,姜曜的神情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把心安理得對啞巴做的事情都鄭重其事地向傅醒道了歉,就代表這個賬她要從頭開始算了。
“耍我很有意思嗎”
“不是為了耍你。”傅醒澄清地很快,“只是因為你對傅醒過于厭惡,我沒有別的可以跟你交流的辦法。”
“你為什么一定要跟我交流我是干什么了你要這么陰魂不散你不會”姜曜露出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吧”
她早就該猜到的,怎么就偏偏覺得不可能,早早地就把這個可能性排除了呢。
異次元不到兩千個人,同時出兩個上趕著阻攔她卻不害她的人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應當一直警惕,而不是為啞巴找好他自己都沒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