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傅醒只有這一個念頭。
一行人分散到各個村民的家里,姜曜和姜明也不例外,等村民離開就合上門迫不及待地說悄悄話。
傅醒聽著在外表現極為優秀,已經懂得藏拙的姜曜一扭頭又心無城府地把自己的所有發現和懷有v的事情全都倒給姜明,只覺得無奈。
真不知道她在家里被怎么養著,有一個這么聰明的腦袋,待人的界限卻如此寬廣。
聽李光等人說,她在入場列車上一視同仁地企圖救所有人,發現任何線索立即公開,最終沒有獲得多少感激反而落得獨自留在列車上的下場。
好不容易下車,又被一個出賣皮肉誘拐新人當肥羊吸血的爛人哄住,面向所有人的界限有所收縮,卻依然大到包容任何一個對她釋放些微善意的人,又落得面臨絕境被拋棄當墊腳石的下場。
這是第回,明明從荊棘莊園出來時說她再也不要自欺欺人了,那條界限卻還是畫在了親人的范圍上,義無反顧地為了這個斷腿的哥哥進本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她會遭遇什么,可看姜明的人品,傅醒已經能夠預料到一半了。
但凡姜明對姜曜,有姜曜對他一半的真心,他都絕無可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姜曜的照顧,還在得知姜曜擁有兩個v時流露出埋怨的意思。
一個正常的哥哥在看到妹妹也進入到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應該先關懷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嗎
再者,就姜明這種借高利貸也要保持少爺體面的人,想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了。
傅醒感受著姜曜在聽到埋怨聲后瞬間生起的怒氣,聽著她極為收斂的斥責與還擊,心上沉甸甸的。
傅醒幾乎分不出這是他自己的情緒,還是姜曜的情緒。
借著姜明的眼睛,他看到姜曜專注分析的模樣,心中痛感再生。
參觀過沙蒂卡廟,再參加篝火晚宴喝了酒,再到祭臺對峙,姜曜保護著姜明,退入廢棄的屋內,傅醒作為身經百戰的旁觀者,如果能皺眉毛早就把眉頭疙瘩擰死了。
這批玩家仗著幾個能夠充當消耗品的人,竟然吝嗇到一毛不拔。明明也拿過v,為首兩位行事也不愚蠢,偏偏在這種地方犯渾,以至于一步退步步退
身前發著高燒的姜明面色如紙,他緊緊拽著姜曜的手叫喚“陽陽,我腿疼”
傅醒感覺到姜曜眼眶的熱意和心內的煎熬,再看這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也就是都比姜曜大了差不多十歲的成年男人,只覺諷刺。
天還沒塌,身為男人,身為兄長,竟然要還沒成年的妹妹去頂,要這個妹妹去安撫他,照顧他,無怪那些血早已冷透的北區玩家都看不起他。
“陽陽,是我拖累你,你就不應該跟我進這個副本的”
姜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醒與姜曜共同身體里那顆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像是從山谷一下子跳到山頂,又從山頂一下子跳下山崖。
一股氣血上涌,姜曜爆發阻止玩家們繼續侮辱姜明的樣子讓傅醒驟然明白了一點。
姜曜完全知道這個哥哥懦弱無用,或許還知道他只能牢牢攀附自己生存,但她愿意。
是責任感。
和他想要規整平安小鎮讓其擁有秩序與法律的私心不同,這個時期的姜曜身上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責任感。
在列車上,她以所有人的性命為己任,在荊棘莊園,她以強大自身團結隊友為己任,而在這里,她以保護家人為己任截止這個副本,她一分都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這很奇怪,按理說她這個年紀,正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時候,她卻截然不同,所作所為全是在回饋外界。
人格的形成與其家庭無法分割,從姜明進來后不惜借高利貸大手大腳和姜曜又是學小提琴又是學攀巖又能以天文學家為目標奮斗的情況,和他們爺爺給起名的信息看,兩人家境的物質條件和文化條件應當都在一個比較高的水平線上,按理說寵壞了寵成姜明這種人格還算正常,可姜曜是怎么回事
重男輕女導致男自私女奉獻的論調也說不通,看這個姜明的樣子,他根本就是嫉妒姜曜的。
在傅醒恍神沉思的時候,姜曜已經在破屋里找到了線索,并和金老大一行人展開交涉,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只要犧牲姜明就能安然無恙的捷徑,而是爭取到了一個對她個人非常不利的渺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