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理發師,也是烈士。
前方剩下最后一個墓碑。
跟隨著人流往前的姜曜停下來,拂去墓碑頂上的雪后,將手上的最后一朵菊花橫放上去。
“謝謝。”
像對放下花束的每一個人做的那樣,邢思非沒有差別對待地朝著姜曜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曜身邊打著傘的人也將最后一支潔白無瑕的花朵輕輕放下。
“謝謝。”
邢思非再次鞠躬,然后抬起臉,揚起一絲笑容。
“好久不見啊兩位,近來好嗎”
“還行。”姜曜回答。
簡單招呼過后,人往墓碑后站了站。
姜曜看向仿佛一如從前精神奕奕,眼神卻深沉很多的邢思非,問“接下來想干什么”
“繼承我姐的店雖然原本的店早就關了,但我想把它重新開起來。”邢思非答得非常流暢,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老秦說要給我姐守寡,跟我一起。”
一直彎著腰整理各種花束的男人抬頭說了句“我沒這么說”,然后又低頭繼續將那些花擺整齊。
邢思非聳聳肩,“好吧,他是沒這么說,但就是這個意思么。”
邢思非和秦侯是異次元回來的玩家中唯二不接受國家崗位,放棄國家福利的玩家,兩人寧可天天帶著定位手環去當地派出所報到,也要回到邢思是待過的地方去。
姜曜對他們的決定不置可否,輕輕拍了拍邢思是的墓碑,問“思是姐姐的墓志銘是你提的”
邢思非點頭,問她“怎么樣,還可以吧”
“嗯哼。”姜曜的手指又在墓碑上搭了兩下,“成熟了,思是姐姐會很欣慰的,我也很欣慰”
邢思非被她占了便宜,翻出一個大大的白眼,“姑奶奶你還是趕緊走吧,有事漂流瓶聯系。”
姜曜嘻嘻笑了兩聲,塞了一張卡片給他。
“那還是電話聯系吧,缺錢給我打電話,看在咱倆的輩分上,不收你利息,還本金就行。”
說著走下臺階。
傅醒朝邢思非點點頭,快走一步,重新將前方的人納入傘下。
邢思非看看卡上的那串電話號碼,眼眶微紅,朝兩人的背影揮手,大聲喊道“有緣再見”
姜曜背對著他揮揮手,朝山下去了。
留在原地的墓碑上一行字目送他們遠去。
下輩子不要做姐姐,做你自己。
山腳下。
杜琳儀拿傘的手凍得通紅,時不時呵一口氣,好不容易等到兩人從山上下來,幾個大步迎上去。
“你倆干什么去了,這么慢”
他們人本來是一起的,杜琳儀和姜曜并排走,可走到一半的時候姜曜嫌冷收了傘鉆傅醒傘底下去了,人并排有些擠,杜琳儀只好自己走在最前面,沒想到走著走著人就不見了。
“和邢思非聊了兩句。”姜曜回答。
“哦。”杜琳儀點點頭,心情又沉重起來。
傅醒手腕上掛著姜曜那把收起來的傘,傘身輕輕晃動,偶爾鉆出傘外接了幾朵雪花回來,又被他及時地抖掉。
“我自己拿吧。”雙手揣兜的姜曜看著他通紅的手良心發現,拿回雨傘夾在腋下又將手揣好,一串動作行云流水,活像個老太太。
杜琳儀看得樂了,心情也稍稍轉晴,開玩笑道“其實比賽那會兒,我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也給自己想了一條墓志銘。”
姜曜看看杜琳儀,頗感興趣“是什么”
杜琳儀清了清嗓子,調出播音腔道“這個人這一生,沒有遺憾”
啪啪啪。
姜曜給她鼓掌,感嘆“真不愧是你呀琳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