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和藹可親,語氣關切,姜曜鼻子一酸,低低應了一聲“謝謝慧姨。”
她低頭的樣子很乖,真有個差不多大女兒的陳慧眼神閃了閃,再開口終究真誠了一絲。
“謝什么,都是應該的。”
喝醉了酒的人重量是實的,死沉死沉。
到達目的地時,姜曜出了一身的汗,至于陳慧,早就喘的跟狗似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月光很亮,姜曜借光看向前方一片低矮的房屋。
從酒館一路走來,路越來越寬,四周卻越來越破敗,到了這兒的建筑與之前的小樓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就像走進城市中心待拆除的城中村,落差極大。
面前的建筑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房屋,叫窩棚或許更恰當些,空氣中隱隱飄來令人作嘔的異味。
陳慧隨便找了個開著門的棚,假裝熟門熟路地把人扔進去,然后就領著姜曜往她自己的小窩走,一邊走一邊介紹“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進不了南區的新人都得走這么一遭你別看這里條件差,買一個床位也要50積分,占咱們初始積分的一半了。”
“剩下就50積分,還得吃飯置辦生活用品,完全不夠用,所以我才讓你先跟我擠擠。”
姜曜默默聽著,沒急著問南區怎么進,也沒說自己手頭多了1000積分。
情況不明,她不敢說。
一個窩棚里兩張床位,陳慧所在的窩棚收拾得還算干凈,床位中間用一道簾子隔開。
陳慧進去后開了盞小小的電池燈,低聲招呼“進來吧,動靜小點兒,雖然我這屋里只住了我一個,但木板薄,把隔壁的人吵醒咱們今晚就別睡了。”
姜曜點點頭,抱著書包小心翼翼踏進這一小塊逼仄的空間里。
丁點兒大的地方,簾子的這一側只放了一張一米二寬的木板床和一張小桌子,桌上放著洗漱用品和一面小鏡子。沒有衣柜和椅子,陳慧的衣服就疊放在床尾,別的什么也沒有,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姜曜小心地把書包放在空著的半張桌子上,站在原地沒動。
這么小的床好像不太能容納兩個人
她在猶豫要不要向陳慧請教,然后自己租一個床位。
陳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自己的衣服堆里拿了套衣服遞過去,“跟我來,你得先洗個澡。”
出了窩棚,姜曜想了想,趁機道“慧姨,我還是自己租一個床位吧,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等會兒我們兩個人睡那么小的床,會耽誤你休息的。”
陳慧一愣,當然不可能讓她浪費給自己買面包的積分,忙苦口婆心勸阻“床是小了點兒,但我們倆都瘦,也躺得下,我跟你說啊,你剛來不懂,不知道積分有多難得,等明天我帶你出去轉轉,你就知道了。租床位這事不急,還是等你多攢點積分再考慮吧”
“等你積分富余了,到時候你再解鎖慧姨旁邊那個床位,也好有個照應。”
她說的情真意切,姜曜也不好再拒絕,只又道了一次謝。
沒走多遠,目的地也就到了。
這是一個公共的洗漱房,也是衛生間,條件看著倒是比窩棚區好多了。
雖然不大干凈,但也鋪了平整的瓷磚,淋浴間里的蓮蓬頭出水量又密又大。
陳慧給她演示了下開關怎么用,出去前道“水是免費的,現在夜深了看不出來這地方受歡迎,事實上咱們這里上百人共用這一個洗漱房,基本上早上五點到晚上十點都是滿員的。現在沒人你可以慢慢洗,順便把衣服搓了掛外頭的鐵絲上,省得明天找不到空位下腳。洗完了自己能回來吧”
姜曜回憶來時的路,乖巧地點點頭。
陳慧便急匆匆走了。
姜曜關上淋浴間的門,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小小的燈。
昏黃的,黯淡的,沒有一只飛蛾圍繞。
她慢騰騰脫了衣服,打開開關后被冷水澆了滿頭滿臉。
免費供應的水自然只有冷水,白日里都有些難捱的水溫在微涼的夜里更是冰得刺骨。
姜曜低著頭,靜靜地看在腳邊蜿蜒流淌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