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下的馬步兩都頭,美髯公朱仝和插翅虎雷橫,已經點起了麾下土兵向著梁山泊開拔。但他們二人的直屬上官趙縣尉,則借口繼續督促鄉勇集結,要暫且緩行一步。
只是縣衙下的土兵數量也不多。
曹京雖擔憂自己將陸謙的消息上報后,會被州府上官摘了桃子,但這事兒瞞是瞞不下的。且憑他一縣之力,近期里也斷難蕩平了水泊。
是以,便在黑三郎宋公明愁眉不展的時候,濟州府的一應文武已經知曉了‘敵情’。
上到濟州知府,下到兵馬都監、團練使等一干武將,那是沒有一個愕然震驚,不知所措,而是一個個都興奮無比。就是那丟了小老丈人的團練使黃安,臉上也找不出一絲毫的悲傷。
“天見可憐,竟然把這等大功勞落到我等手中。”濟州知府鄧同大笑,臉上的褶子都能埋下一個人了。
“蔣都監、黃團練,萬不可無功而返,坐失良機。”
后兩人連下保證,拍著胸脯放言要生擒王倫,活捉陸謙。鄧同大喜,當即點差團練使黃安,并本府捕盜官何濤,帶領廂兵三百,匯同土兵、鄉勇,共計千人先往鄆城。
隨后再讓兵馬都監蔣磊整頓兵丁,挑選精銳,選備兵甲,隨后趕去助陣。卻是知道梁山水寨的實力,不是黃安這一千人就能攻破蕩平的。
如此公文一道也被下到鄆城縣衙,卻是勒令曹京備好糧草,以待州府兵馬趕至。
宋江自然又受到了曹京的重壓。“若不是你要伙同賊寇不成?”
宋江心中凄苦,便是新納的那閻婆惜也不放眼里了。這等仇心事兒還不能隨便與人說,那家中的老父親雖然精明,但有其父才有其子,宋江熱衷功名的一顆心,那妥妥的是從宋太公身上學的。只有同胞兄弟宋清。這個自始至終都隱藏在兄長宋江陰影下的人,看似無甚大本事,更無有一件功勞立下,只因為自己哥哥是宋江,才在梁山上有的一席之地的人,卻是宋江的第一智囊。
“兄長萬不能輕易入水,尤其不能留下筆跡。”這種‘遺臭萬年’的事兒,一旦有把柄留下,宋江這些年經營下的偌大名聲不僅是要全部打水漂,甚至還會惹得綠林好漢的仇恨。保不得就是宋家的一場禍事。
“但若無為兄的親筆書信,無有那印章,那王倫何嘗會信?”
這等事,便是換做宋江是王倫,沒有真正的保障,也不會輕易下手。
“那哥哥便讓曹知縣留下筆痕,只說自己位卑言輕,王倫不信。”宋清旁觀者清。自己哥哥是被曹京一逼,又因為有功名之誘惑,亂了心了。
宋江猛一打自己大腿,“為兄真真糊涂了。”竟這樣的小計都想不出,可見他的心是真亂了。
他只需要在這當中做一掮客,完全沒必要親自下場啊。宋家有的是辦法將這書信送到王倫的手中去。
身在瓠中,那就免不了如此。宋江被曹京兩次相逼,再以功名利祿相誘惑,利令智昏,就只想著自己如何的擔負重任。
真真懼怕走漏風聲,把自己一身的江湖名聲付之東流,于是手足無措,進退兩難。
但他只要‘抽身’事外,這又有何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