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說這番話的時候,索超抬起了頭來。陸謙在上面看著一言不發,只早抬起手,叫眾人靜下聽楊志的訴說。心里道,這二人在原著上都有交集,莫不是在現下時空,也要結下情誼?二人同命相連,倒也有的共同話題。
“俺想著央人來樞密院打點理會本等的勾當,將出那擔兒內金銀財物,買上告下,再要補殿司府制使職役。把許多東西都使盡了,方才得申文書,引去見殿帥高俅。卻不想那廝恁地惡毒,恁地刻薄!不念半點恩情,只要把文書一筆都批倒了,將俺趕出殿司府來。如不是當日的梁山泊初有威名,黨世雄受高俅遣派到了濟州兵馬都監的任上,欠缺幫手。由那府里的都管提點一句,授了個團練使的職銜,俺怕是要再流落江湖了。”
“想俺爹娘生下,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只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也與祖宗爭口氣。卻不想恁的時蹙命乖。便是到了濟州亦只被黨世雄如牙將般隨意調遣,后憑白得受一鳥知縣扣了頂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污帽。那繼任知府張叔夜名為當世良牧,卻不聞不問,自要俺去那沙門島受難。”楊志現在越想就越是感激陸謙,如不是這般一救,自己現下到了那沙門島,怕是命都難保了。
“你亦要走俺舊路,莫不就以為那梁世杰重情重義乎?”
“他就是拿你做棄子,引開天下人矚目。真綱早就走水路去了濮陽,被俺梁山好漢給劫了下。此事天下人皆知道,休以為俺們框你。”
陸謙這個時候把手一揮,那聚義廳外候著的親衛,紛紛將一箱箱金銀抬了來。
分做兩列,一列是自船上起出的真綱;另一列是取自索超之后的假綱,后者的條筐擔子還在,索超一眼看出。
“那真綱至少值二十萬貫。蔡京老狗怕不會輕易認的。定會只說你處才是真綱,彼處只是在涂黑他。你既然丟了生辰綱,那大名府還如何回的去?莫不以為,梁世杰會在此事上保你一遭么?”這時兩列金銀全部攤開來看,那十一擔金銀貨色自然欠缺了真實,但估摸也有兩萬多貫。
索超見梁山人物都說的信誓旦旦,且此事若弄假,極容易拆穿了去。也就信了五分。那心中是叫天翻地覆,乾坤顛倒。這梁山人物若說的是真話,豈不是說梁中書真就在拿他做個魚餌?
這種欺騙是索超不能接受的。
梁世杰這不僅是在玩弄他的感情,還在侮辱他的尊嚴。作為一個漢子,索超就像先前的楊志那樣兒,明知道這生辰綱的背后是無數百姓的血淚,但為了向上走,也愿意去押運。甚至于對他來說,這種罪惡背后帶來的壓力,都是可有可無的。
因為任何一個官場上的人物都不是一百個熱忱赤膽,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物,否則他們第一刀就要向他們的上官砍去了。
一切都只在于一個承受度。
那生辰綱別看被陸謙等說的骯臟腌臜,卻對索超的觸動不大,反倒是梁世杰的欺騙更叫他無法忍受。這就是紅果果的現實啊。
也就是出身貧民階層的三阮,對生辰綱背后的百姓血淚真心去關注。就是楊志,換做原著上的他來,不也是對押運生辰綱盡心盡力嗎?
索超突然覺得這嘴里的肉味也沒半點香氣了。
說一千道一萬,楊志真真剝開了他的防御來,觸動了他真心。壞了生辰綱,他還能回去了大名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