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一個西軍便有幾十萬眾,選出五萬人來,我等便難以應付。”
“將來我梁山真的做大,梁山泊雖好,卻不是那久留之地啊。”
聚義廳上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來,啥意思,大頭領這句話來的猛烈了。聽話里的意思兒,今后還不能要梁山泊啦?
豹子頭的眉毛已經舒展了開了,作為官僚子弟,林沖對‘均貧富,等貴賤’的論調是先天就不認同的,林家在洛陽也是一大戶的。自然早早就安下心來,現下看著陸謙拿出的這幅地圖,雖然被唬了一跳,卻也能第一時間從實地出發來考慮的。“大頭領的意思是向東去?”
這幅地圖,膠東半島占了大半筆墨,可見陸謙對膠東齊魯之地是最用心的,林沖說道。
“教頭說的甚是。我之淺見,由得摩尼教在江南掀起驚濤駭浪,我等就借機東進,攻取登州、萊州、青州、密州等地。不稱王建制,更不去做那草頭帝王。只求似一唐時藩鎮,割據一方也。”
“當今天子昏庸,天下各地貪官污吏橫行,不知道積攢下了多少冤孽。由的摩尼教去引發來,那一遭事發,不說是如黃巢故事引得天下板蕩,亦會如漢末黃巾,叫那東京朝堂威嚴大喪。”
“我輩一已不在那梁山要害之處;二不稱王稱帝,挑釁朝廷。只求割據一方。甚至還可以年年納貢。這朝堂如是威嚴如初,自然不會愿意;屆時再做廝殺便是。但到時候他們自己若自顧不暇,還如何來料理我等?”
“如有了那數州之地,我等兄弟百年之后亦有葬身之地。便是子孫后代……亦有福享用。”
語言的魅力就在于它能蠱惑人心,陸謙這寥寥幾句話,叫那大廳中的低落氣氛一掃而光。或許那三阮等人的之所以跳起,并非全是因為心頭的熱血,還有可能是認定這等口號放用在梁山身上,亦能掀卷起驚濤駭浪,甚至于是殺進東京城,做了帝王將相,叫他們更加光耀。
但是現下被陸謙一盆盆冷水澆下,那口號所催生出的熱血激情也就冷下來了。說到底,這些人都不是拿特殊材料做成的紅朝志士,他們甚至連太平天國的那些擁躉死黨都不是。北宋末年這個時代,中原就算被北面的大遼壓迫了一百多年,可大國底氣還是十足的,也非是人人以當奴才為榮。與19世紀后半葉和20世紀初期的時空完全不一樣。沒有如此的社會基礎存在,也就很難催生出那樣的革命戰士來。
三阮為首的這些人,那就仿佛是熱血沖頭的小市民,當他們冷靜下來了,那也就冷靜了。
現在陸謙畫出了另一個大圓餅來,雖然沒有先前的那么香甜,但更加實在,不那么縹緲。
“江南百姓苦花石綱久矣,天下百姓亦苦貪官污吏久矣。摩尼教若真起兵,必是能攪得翻天覆地也。屆時我梁山泊主動與朝廷接洽,遠離這要害位置,東京如何會不允?”
“即便只是虛與委蛇,亦是要先穩住我等。”
“這接下來便是一場比誰快的較量。是趙宋能先一步剿滅摩尼教,還是我梁山先一步鞏固了這膠東半島。如是可以,我是不愿看到摩尼教覆亡的。”
“如我輩能先一步梳理了膠東,屆時大軍壓過泰安,或是行海路增援方臘,皆是使得。”
“大不了,叫那方臘亦做那藩鎮么。我讓他們打起那“清君側”之旗號,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