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達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都能想得出敵人的招數,無外乎就是趁著夜色將一捆捆干柴拋到營寨的東南角,然后火趁風威,風助火勢,一把火保不準將半個營壘都能燒做灰燼。
而偏偏北地夏秋之交,多起大風。聞達對這點天象還是明了的,所以他的臉色甚是不好看了。因為他想不出破解之法來。聞達不是沒選派過敢死之士來突襲柴山,卻無一能越過盾車者。
陸謙想出的這法子是個笨辦法,要不是他前世看多了穿越小說,對盾車太過熟悉,他也想不到這個法子。
有了盾車作掩護,不提稍后的拋柴,只說眼下,就已經叫宋軍軍心大亂,滿營恐慌。
陸謙是很得意的,他才進入高唐州不幾日,就徹底逆轉了戰局。而且這種不拘一格的戰術是那么的出人預料,至少林沖和柴進都對陸謙一百個佩服。
話說當日陸謙進到高唐州,第一時間就來看望小旋風。那時候他已經清醒。雖然被殷天賜打的甚重,可殷天賜究竟不敢下死手的,皮肉傷固然叫人可憐,卻也只是皮肉傷。
柴進見到陸謙,真是淚流滿面。他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反被梁山所救。可同時他又清楚,如不是因緣際會,得了梁山泊這么一救。高唐州內保不準真就是他小旋風的葬身之地。
殷天賜既然敢如此下手,那意味著什么,柴進很明白的。
也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實際上是無比復雜,還隱隱有股子羞愧的。
陸謙在梁山泊攪風攪雨,聲勢是越來越大,在過往的一年里絕對風頭無二。柴進是他幕后的支持者,按理說是應該高興的,因為陸謙現下在做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只不過陸謙掀起的風浪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卻是叫小旋風自己先害怕了。
別看柴進對老趙家很是不忿兒,但實際上他卻一百個清楚,柴家的富貴,他本人的威風,那都來自何方。可不就是老趙家么?
不是老趙家要捧起柴家做個榜樣,柴氏一族早就低賤到泥土里了。
柴進是帶著腳鐐在跳舞,在一個被絕大的強權圈定的筐子里,他可以隨意的折騰,但絕不能越雷池一步。這也是柴進時時刻刻都把‘丹書鐵劵’掛在嘴邊,親叔叔被人打死了,也只是要去東京大理寺告狀的最大原因。
而勢頭發展越來越強的梁山泊,卻顯然已經要觸痛老趙家了。那位置太關鍵了。可不只是越過了雷池一步,那是生生的在老趙家的腰眼子上捅了一刀啊。
柴進做夢都想不到陸謙會干的這么棒。
這也是他打年后就慢慢疏遠了梁山泊的最大原因。雖然是無形的,但卻是個無可否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