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秦明與徐寧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個碩大的‘走’字。
且不說秦明和徐寧的決定是多么突然,即叫他們手下人覺得很突然,又讓清河官府覺得突然。回頭來說這陸謙。
大軍順著宋騎敗兵殺到呼延灼的大營,陸謙本以為也就做個樣子。畢竟后者有上萬甲士,梁山泊還沒滿口的鉆石牙齒,能直接把大營嚼碎了吞掉。
可是一個叫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宋軍自己先就慌亂了,一個個如無頭蒼蠅一般,那左路的小寨自己營門打開,人一窩哄的匯入敗兵奔逃大營去了,叫那追在宋騎屁股后頭的前鋒,直接便跟著殺進了轅門。
同時那宋軍大營里又燃起了火來,叫陸謙知曉,時遷已然得手。
這呼延灼所部,打東京出發,沿途運輸都走水路,隨軍民壯很多都是在濟州府就地征集。人數不足且不提,論效能更是底下。陸謙覺得以時遷的身手,還有梁山泊在濟州百姓中的影響力,保不準能混進宋營的民壯當中。就要他趁機點燃草料,焚燒軍帳。如今看來,是大功告成。
而這把火也徹底的將宋軍的斗志給燒沒了,營內的幾千民壯們都趁機吶喊,騷動起來。天目將彭玘根本無力彈壓大營。先前都說了,這支軍隊來歷復雜,有汝寧的,有陳州的,有潁州的,還有東京城的。這般危機時候,外州士卒如何會聽彭玘的?
這古代戰爭,最重要的就是士氣,沒了士氣,裝備再奢華也是烏合之眾。何況宋軍紀律渙散,呼延灼好不容易逃回大營,面臨的就是如此一副神仙也救不了的死局。他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組織兵力抵抗,好叫韓滔、彭玘盡最大能力的帶最多的人逃脫。
只是他太高估了手下軍兵的素養了。
不管是他親手帶出的汝寧兵,還是京畿兵和京師禁軍,在恐懼籠罩之下,他們的抵抗和撤退都全部甚組織和硬度。
呼延灼持雙鞭大叫:“遮莫混入了奸細,放火亂我軍心,已教人極力鎮壓,爾等勿得慌亂。”卻是睜著眼說瞎話,誰還不知營內如何紛亂啊。
火光叢中,馬上一員頭領,領著數百梁山甲兵殺來,替換了先頭搶入轅門的李袞項充。來將在馬上大呼:“認得豹子頭林沖么?”挺起槍矛迎面刺來,擋者披靡,軍卒也好,軍官也罷,無人能擋下一合。呼延灼起鞭搶過來,這等亂斗中,猛將的作用最是了得,如果放任林沖如此沖殺下去,怕用不幾時就能把心勁本就低靡的士卒殺散。
二將斗了十多合,林沖撥馬便走。又聽得一聲炮響,卻又是一隊梁山軍殺到。彼軍已不再直沖轅門,而是叫甲兵推到柵欄,填塞壕溝,從轅門左側殺入來。當頭兩員頭領,一個是青面獸楊志,一個是急先鋒索超,使動一口蘸金斧,一桿渾鐵槍,向馬前直撲過來。呼延灼識得二人厲害,心慌意亂;只斗十數合,就覺得力怯。萬幸這時候韓滔趕了來,揮舞著棗陽槊,接過了楊志。但他卻是來告知呼延灼,梁山泊賊兵輕騎已經殺到后寨,叫他勿要堅持,速走為上,晚則休矣。
呼延灼聽了心中更惶恐,再聽到震耳欲聾的“器械不殺”、“投降不殺”的呼聲,看到營壘左壁已經有大片兵丁丟了兵刃,雙手抱頭在地,心中那還有對戰索超的意思?不幾回合就落到下風。且在這時候,李逵不知怎的從亂軍中鉆出來,一斧頭劈在韓滔馬臀上,那戰馬一聲驚叫將韓滔甩下馬來,被近處的梁山甲兵一窩捉了。
呼延灼救之不及,見楊志又要挺槍殺來,自己都難保,招架開蘸金斧,撥馬就走。
趕到后營,只見火光中,殘兵敗卒亂竄,營壘柵欄亦破開一個個豁口,也不知道是梁山軍打開的,還是營中亂兵急著逃竄,自己破開的。
更見到不少民壯持著兵刃跟著梁山賊兵后頭耀武揚威,或搖旗吶喊的追殺官軍;或押送官軍,為梁山賊看守俘虜。一個個好不精神,那還有隨軍時候半死不活的模樣?叫呼延灼破口大罵道:“刁民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