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愿為陸大頭領效勞。只是獨有一個條件——”
“水泊外的十數萬百姓?”
“陸大頭領明見。百姓避難水泊,自是因為梁山泊仁義。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家中赤貧,身無分文。溫飽不得。老夫有一策,可叫梁山泊賺得百萬貫錢。屆時老夫只要貴寨能分潤出一半,用以賑濟水泊外百姓。那新投奔上山之人,旦有愿意歸家從良的,山寨不得阻攔。若是應允了老夫這一遭,余生便是相托于陸大頭領又何妨?”蔡京、楊戩之輩的惡毒想要化解是千難萬難,宗澤絞盡腦汁也只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殺富濟貧。
只要水泊外的這些百姓人家手中有了錢糧,他們自然不會造反,或是說現下不會造反。
宗澤說的豪氣,陸謙也聽得振奮。幾十萬貫銀錢與宗汝霖孰輕孰重,他心里一目了然。更休說這銀錢本就是依宗澤之策所得。
“山寨中尚有不少余錢,我先取出十萬貫于先生調置。先生如信得過小可,我們就擊掌為誓,一言為定。”陸謙舉起右掌。對面的宗澤當場就笑出聲來,“大頭領果然英雄。”幾十萬貫錢財說散就散,十萬貫銀錢說給就給,這陸謙真有股英雄之氣。若托生亂世,怕真有南面稱尊的那一日。
說真的,宗澤心下里真是有幾分感激,更有幾分羞愧。
陸謙故然是一介草寇,但卻以國士待我,反倒是他一心報效的趙宋朝廷視他為無物。登州少了一個通判,那邊再選一個調任就是。沒人關心消失在梁山泊水域的宗澤的死活。可這個以國士待宗澤的陸謙,宗澤卻不能以國士報之。甚至在必要時……
陸謙這邊已經顧不得再留心宗澤的神情了。而是急命人備上馬匹,就此便要返回聚義廳。他要連夜召集眾頭領議事。自然,那宗澤可為梁山泊賺取百萬貫錢財的計策他也入耳,卻是掃蕩登萊。
宗澤先前曾在萊州的膠水、掖縣兩地任職,對登萊兩地知之甚詳。宗澤的法子就是梁山大軍,出師指導膠東,橫掃東萊。以彼處兵馬,那是萬難抵擋的。
那李助曾經說要荊南各州府兵馬盡是不堪。糧餉不足,兵失操練,兵不畏將,將不知兵。一聞賊警,先是聲張得十分兇猛,使士卒寒心,百姓喪膽;及至臨陣對敵,將軍怯懦,軍士餒弱。那登萊兩地軍馬也是如此,登州水師還有些顏色,可舟船上不了陸岸。而若是被登州鈐轄驅使著登岸對陣梁山泊人馬,卻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自尋苦頭。
以登萊兩州之富裕,只需一遭橫掃,要搜刮出百萬貫錢財還不容易?
大宋朝產金九成在于登萊,元豐元年(西元1078年),大宋年產黃金一萬余兩,分布于二十五州府,其中登萊兩地便合計九千五百兩,可不就是九成?更何況人家挨著海疆,漁鹽之利可不能小覷,如此算上海貿商利,登萊兩地之富裕,比之濟州、東平也不多讓。
如此富裕之地,自然會生出諸多齷齪。依梁山泊之準則,掃蕩登萊,自然會有一場大殺戮。但以這種人等之死傷,換水泊外十數萬百姓之性命,宗汝霖心中無半點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