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存保心中好不可笑。這高二,真會臨時抱佛腳。只可惜他這片心是要白費了。就眼下情形,說一句真心話,他自己都沒把握能殺透重圍。
自然,在面上韓存保甚是謙恭,忙應道:“太尉言重了。小將便粉身碎骨,亦保太尉周全。”
作為一個官宦大族出身的子弟,韓存保如何不知道“挾恩圖報”會有多么不靠譜呢,還是要做出一副“施恩不圖報,圖報非君子”來更容易叫對方感激。且高俅這廝固然是一介幸臣,青皮無賴出身,但不能否認人家是真的很知恩圖報的。
看看那劉光世與劉锜,就可知一二。劉仲武、劉延慶這對西軍二“小劉”,近年來聲勢愈大,也未嘗沒有高俅的作用。就是實質上轄制西北的童貫也需賣高俅兩分顏面不是?他即便是一條狗,狗的主人也是當今天子啊。
童貫他本質上也是當今天子的一條狗,或許他不這么認為,而自認為自己是天子的得力助手。那也需要給老板的寵物狗幾分面子的不是?偶爾做一下鏟屎官也不可,只要boss高興!
高俅眼睛都要落淚了,如此時候韓存保好能以這番姿態待他,好人啊,君子啊。
他眼睛中閃爍出堅韌:“這遭廝殺,高俅有幸結識將軍,乃三生之幸也。此次若能安然透出重圍,得返東京,我高俅,我高俅……”他本能的想要許諾高官厚祿,可韓存保身份有限制,職位已經到了天花板,他還真不能給他什么。不過,韓存保不可以,他的兒子女婿可以啊。不能不說人家高俅的腦子是好用的,這做幸臣弄臣也是要有做幸臣弄臣的本錢的。
韓存保眼睛里閃過一抹異色,高俅的話叫他也為之心動。現下韓忠彥已病逝多年,蔡京一黨專權,叫韓家的影響力大幅的衰退,他這輩子是無所求了。待到年老力衰,朝廷必然會給個太尉的頭銜,以示恩榮。但這‘太尉’頂多叫他二三子都混得一五六品散官之類,而想要真正的有大前途,還要看實差。如此他這‘太尉’比之高俅的太尉就相差太多了。
人高俅靠著一張臉,是能把自己粗通文墨的族兄,頂上一州知州位置上的人,——高廉。
“將軍,梁山軍猛攻主寨,軍士震動……”此刻一武官奔入帳中來稟,叫帳中之人聽了臉色立刻一肅。韓存保快步走出軍帳,片刻后高俅就見其一親衛進來,手捧一套小官戎裝進來,“煩請太尉速速更衣,好快些上馬。”局勢赫然已經緊張到了立刻要走的地步。且還要喬裝打扮。
惜命如高俅者,如何還會怠慢?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官威體面而不顧自己的性命。當下動起自己那堪稱足球健將的身手,在倆隨從的服飾下,三下五除二的扒掉那大紅官袍,穿上一套樣式普通,卻用料講究又厚實的甲衣。當他頭戴一頂鐵盔奔出軍帳時候,就看到那主寨轅門處,已然有梁山賊寇涌殺進來了。真就是這般神速!
“太尉快快上馬。”一聲叫喊讓高俅從震驚中震醒,抬頭看,一員大將在近前兜住馬,手持一支方天畫戟,真心英雄。
韓存保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腦后斗大來一顆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成鎧甲,腰系一條鍍金獸面束帶,前后兩面青銅護心鏡;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頷帶;下穿一雙斜皮氣跨靴。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里橫著一柄方天戟,坐下乃是一匹隨他多年的雪白寶駒。
韓存保適才出了軍帳,就是要整頓軍中將士,好做稍后突圍,卻不想那梁山賊忽的猛攻轅門,營中軍士自己亂了陣腳,滿營大亂。他是慣于統兵的人,見到勢頭有不對,便忙轉回來帶上高俅。
其周遭軍士多是那相州子弟,個個忠心。相州是地理稱謂,官面乃是彰德府。韓家祖孫三代人知相州,乃大宋朝士林一大美事,中國幾千載青史,亦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
那相州就宛如是韓家的自留地,韓存保三百梯己親衛,十之**是那相州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