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梁山泊勢大,諸位兄弟且忍耐一二。待跳出山東牢籠來,我等好漢再一展身手。搏個封妻蔭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個好名,也不枉了為人一世。”
“我宋江百無一能,雖有忠心,前三十年亦不能得進步。今幸得諸位兄弟的扶持,已受領了這代登州兵馬提轄的職位,幸甚,愧甚。眾兄弟武藝人才皆勝過宋江十倍,亦當努力,今后定然可高官做的,厚祿享得。光耀門楣,叫祖宗光彩。”
一干人臉上盡數翻騰著血氣,胸膛里就像波濤洶涌的大海,在澎湃,在降。登州兵馬提轄啊,正兒八經的官職,可不是甚不值一提的芝麻粒小官。這猛然有了個現成的榜樣,這榜樣還是在他們眼前生成的,這對一干人的沖擊都是很大的。也叫宋江往日招攏他們的那番話變得真是起來。
登州港是個不小的港口,只是受時代的限制,它的三個貿易對象著實一個是以走私、偶爾為主的北地契丹、女真;一個是偏遠的東瀛日本;再一個才是最主要的高麗。
但是高麗人也更喜歡膠州灣的板橋鎮,而非是登州或是萊州。誰叫這里是軍港呢。一奴二主的高麗人,他們另外的主人可就是北方的契丹大遼啊。
即便是北宋朝堂,早期時候也因為登州、萊州港“海道至遼一日耳”,“登州地近北虜,號為極邊,虜中山川隱約可見,便風一帆奄至城下。”特別萊州灣內的萊州港,離界河更近。因此明令限制、禁止通商,登州、萊州港在慶歷年間更一度進入封港階段。
是政治、軍事的原因,叫登州這個幾百年來始終是膠東半島,政治、軍事與經濟中心的城池,偏偏無法將漢唐時期就甚是興旺的海貿發揚光大,反倒叫東京城在板橋鎮設立了市舶司。
只是對比海運徹底萎靡的萊州來,登州已經是幸運的了。隨著神宗朝的來到,距今五十年里,登州港已然恢復了不少。
張榮、孟威兩人得了二阮的軍令,換得衣冠齊整,隨從阮小五輕易混入了登州港口。向著港口便一處酒家走去。彼處雖海船數十艘,可無人敢外出,那附近的酒家生意已大受影響。眼看阮小五與張榮、孟威兩個一身錦衣勁裝打扮,甚是矯健,身后更引起七八個衣著整齊的隨從。店中的酒保如同見到了救星,忙上前殷勤的引帶他們到樓上的雅閣里坐地,卷起三面窗帷,看著近處海灣子里帆檣林立,遠處海天一色,空洞著不著邊際,眼界十分空闊。
酒保將酒菜搬到桌上,張榮起身先為阮小五篩了一碗酒。這頭頂烈陽如火,他們從安全屋換的行裝,走到港口時候,個個都渾身燥熱。
阮小五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卻也只是稍解心頭燥熱。只是這地方不會有冰塊的,烈日炎炎的時候不會像梁山泊有大把的冰鎮瓜果解暑。
陸謙在上梁山的第一年冬季里,便叫人組織俘虜鑿冰、取冰,修建起了足足五個大冰窖。然而第二年盛夏時節,梁山泊上上下下便都感受到了‘冰鎮’的滋味。
雖然梁山泊的冰塊從沒有夠用的時候,而冰窖更是從最初的五個發展到了現今的十五個。
但是,但凡嘗過冰鎮滋味的人,每當驕陽蓋頭的時候,那心底就會永遠懷念著它。
就是此刻已經挪遷到益都的潘金蓮,此時也分外的想念梁山泊的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