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威嚴肅穆的葬禮正在進行中。
與西軍一戰雖然戰果豐厚,只俘虜就抓了四萬人,戰場上也擊斃了過四萬宋軍,但梁山軍自己也損失慘重。別的不說,只說陸謙的親軍就陣亡了小兩千人。那不管是五營步軍的正面兜底,還是驃騎營、驍騎營的突殺,都可說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便是最后入場的鐵騎營和一千輕騎,都也折損了上百人。
而兩翼部隊的廝殺,也是刀槍見血。再有林沖部的騎兵沖擊……
整場廝殺下來,梁山泊兵馬的損失總計超過了六千人,再加上過千人的傷殘士兵和重傷員們,后者即便僥幸活下命來,也很難再次出現在戰場上。也就是梁山泊只吃一戰便丟了七千精銳。
如此重大的死傷,還是梁山泊崛起后的頭一次。
梁山上一處風水佳地,遍布一整面山坡的墳丘,密密麻麻,數之不盡。這就是梁山泊的軍墓,內中埋葬的也并非都有骨灰,更多只是一件遺物。很多戰士的骨灰都在焚化后送回他們的家鄉了。而今日這兒出現了足足六千多個新墳丘,讓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沉重,神情肅穆。
秦明、徐寧等受傷的頭領都衣甲整齊的出現在現場,包括李逵這頭黑牛,也面色莊嚴。
一下子就送走這么多弟兄,尤其是鄧飛的墳墓,可以說除了單獨被隔絕在一方風水寶地的王倫墓地之外,這是山上下葬的第二個頭領。
死亡的陰影讓每一個人都深深感受到了它的威脅,這個不再是兄弟們開玩笑的話,而是真正的死亡。誰也不敢說日后戰陣上他們自己就不會死。雖然很多人是真不懼死。
陸謙、林沖、魯智深與鄒淵親自為鄧飛抬棺。
前三人是梁山泊的前三號人物,后者是因為他與鄧飛有著一定的老交情。楊林已經去了北地。
宗澤父子,聞煥章父子,趙明誠今日都在場中。梁山泊決定命運的一戰,當勝利的消息傳到清河縣城的時候,舉城歡躍,鑼鼓整天。
宗澤與聞煥章也相視大笑,沒有人想身死族滅不是?誰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斷子絕孫。至少在如此一個梁山泊面前,他們對趙氏的忠誠,還不足以叫他們犧牲這般大。而現在結果告訴他們,他們坐出的選擇是正確的。梁山泊真有可能開辟一個大場面來——改朝換代。
而宗敏與聞繼業、聞成業則就是真正的大喜過望。他們本以為梁山軍隊頂多同官軍打個僵持,而后退守水泊大寨,依靠梁山泊這個戰略據點,與齊魯廣袤復雜的地理環境,與官軍‘鏖戰不休’下去。等著江南的摩尼教徹底爆發,逼著朝廷在山東與江南之間做個決舍……
說真的,三人對于陸謙早就制定好了的大方針還是很認同的。就以大都督府現下執掌的地盤,東京城就在梁山泊的兵鋒之下,宋室必然是不可能的。可梁山泊若是完全退出京東西路,甚至連京東東路都割舍出去一般,那東京城還真有可能同意。
就像趙宋已經把西夏打的喘不過氣來,宋夏締結合約,西夏人雖然會狠狠地宰趙氏一刀,可最終兩家的合約還是會達成的。這就是因為西夏在先前的連年戰爭中,已經損失慘重,他們也急需停戰休兵,好好地修養降息。
而梁山泊也把趙氏打擊的不輕。宋室也需要時間調集兵力,擴充兵力,攢足了力氣再來征戰。
兩者和談有著彼此急需的基礎。
卻哪里料到梁山泊這一戰會省的如此干凈利索。這真的是大大的意外之喜。童貫率領的十萬大軍覆沒,東京城以東之地,都再也攔不住大都督的鐵騎了。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江東弟子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清河縣里,趙明誠下榻處,晚來起床的李清照看著丈夫留下的這首前唐杜牧的《題烏江亭》,氣的臉色都是青的。聰明如她者,怎會不知道趙明誠這首詩說要表達的真正含義?
這可不是在感嘆項羽自尊心太強,死的太輕率。這是‘借古諷今’,是在表彰自己的先見之明呢。同時這也是在嘲笑李清照的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