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梁山賊寇雖張狂可恨,實則鼠目寸光。既要比肩西夏,那便是說,陸賊其人無意成就天下至尊之位。此于朝廷,乃是大吉也。”
書房密會么,趙良嗣說話偶爾放肆一些,童貫也不會怪罪。事實上,這一點他已經想到了。
童貫搖頭,“齊魯臨近中原,焉是西賊可比。彼軍三五日便可殺奔東京城下,為禍之大,遠勝西夏。況乎,焉知道這不是陸賊的緩兵之計。”
從一個小小的水泊到現在席卷齊魯大地,童貫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陸謙在齊魯的統治是多么的不牢固,就似那水中浮萍。陸謙現在就需要時間來夯實自身之基礎。
趙良嗣自然也想到這兒,可是……,“恩相,陸賊需要時間,朝廷一樣需要時間啊。”
不管是與西夏徹底茍合,還是調西軍入關,還是重新征召軍隊,這都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更不要說現下的大宋朝被打的滿頭包,不僅山東梁山泊勢大難治,江南方臘更是無法無天,都已經建元,都已經有年號了。除了那個不文不類的‘圣公’與皇帝不同,他這跟登基稱帝有何區分?
還有河東的田虎,占據了威勝州和半個隆德府,以及半個汾州,正向南謀取晉州,向北謀取太原,為禍不小。若是西軍大軍入關,當先分出一支兵馬剿殺此賊,好安定后方。
再有荊湖北路的王慶,兵鋒北向南陽,東攻襄陽,西進夔州,南下江陵。也是一大禍患。縱然不如梁山泊這般威脅來的劇烈,可打南陽向北,那就能一路殺奔河洛。
最后是江南的方臘,兩浙路都被彼輩人席卷,匪患不下數十萬。日后即便能恢復秩序,也難再獲取眾多如先前那般的錢糧稅賦了。
整個來看,大宋朝都已經根基動蕩,搖搖欲墜也。朝廷很需要時間的。
對比這等大事,陸謙求娶一帝姬為王妃,倒是一件小事了。雖然這事不可能成。
只是二人卻又知道,如此黑鍋是誰都不敢背的。
“恩相明見。賊我之間,最善之舉便是不戰不和。”來一次心有靈犀的默契戰。
童貫心頭卻憋了一個大疙瘩,都要喘不過起來。天下事局變得太快、太快,眨眼之間,繁花似錦的大宋朝,怎的就一片飄零了?
童貫滿臉的黯然之色,要說對大宋的忠誠,這老閹還真有幾分。因為他所有的全是都是依附于趙氏皇權,而趙氏皇權在他眼中就是大宋。
趙良嗣也心中黯然,自己,真的走了眼了么?
可不管怎么說,他還是迅速根據童貫的意思草擬了一封文書,由快馬送遞東京。
陸謙回到了鄆城,沒做多停留,便徑直向東平府而去。身后的濟州由晁蓋坐鎮,后者的官職也正式被任命為濟州太守。他覺得這知府的名號不好聽,一律該府為州,稱呼太守;知縣也變縣令。而至于府,僅留少許地方,長官名號也稱為府尹。兵馬使由張順領銜,卻并不駐扎濟州城中,而是屯駐于梁山泊。
八百里梁山泊總是陸謙抵擋宋軍的一座天然堡壘。
虧得當初他已經叫人在大寨做好了萬全準備,以防陸地決戰,這梁山大寨就是牽制宋軍的第一法寶。如今只是撤退一些陸戰兵力,統兵將領由徐寧變為張順。而這兵馬使就可以看做是老趙家的兵馬都監。
東平府改為濟南府,可以說是梁山泊西端的軍政中心,由徐寧坐鎮,號濟南留守,本府兵馬使為唐斌。
在大軍從濮州撤退的時候,陸謙就向手下諸將透出一些口信。對于變卦的原由,陸謙說的很直白——他舍不得將半個京東兩路的地盤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