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巳初時分,各路將領們紛紛披著重裘,趕來開會。他們中間大部份人都臉色沉重,今日眾將云集所要討論的內容是什么,他們心知肚明。
這可不再是早前五萬兵馬的事情了,此次朝廷下旨給他們,要各路軍帥盡可能抽調兵馬。如此他們就不得不擔憂,大軍出動后,自家的老巢安不安穩了。
朝廷是已跟西夏議和,可那又如何?簽署合約就是被撕毀的。宋夏之間打打停停都多少回了。
慶歷和議后,宋夏之間和平了二十余年。但到了治平元年(1064年),兩方再次廝殺,西夏攻略慶州,在大順城被宋軍擊敗,夏毅宗李諒祚受傷,一年多后去世,西夏之后逐漸處于守勢。
接下就是熙河開邊,這卻又是宋朝主動來進攻西夏了。
由此可見,這議和是卵的用處都沒有。
而且此番朝廷分撥的錢糧甚少,比起上回,遠為遜色。那原因是何,人人皆知。
但他們還是前來參加會議,不關心它的內容,不關心它的原因,而且也不準備去關心它。他們只著眼廝殺。
這是西軍的老傳統,不在決定方針政策的重大問題上多動腦筋、多化心思。因為這些都是由朝廷、統帥、特別是文官們來決定的事情。
作為軍隊,他們的任務,只是服從它,遵照上面的意思動手去干罷了。而也只有討論到具體的軍事行動和作戰方案時,他們才感到興趣。
今天的氣氛大大不同于往常。不是因為那凜冽的氣候,而是因為這不是一路軍馬在招議軍商,而是熙河、秦鳳路、涇原路、環慶路和鄜延路,五路軍將匯集。
作為會議的召集人,西軍的主心骨之一,種師道不斷地皺著他的眉毛,面上罩著了一層濃霜。大宋的處境讓他感到心憂,西軍的處境也叫他感到心憂。
貧瘠的陜西諸路,能恩養起三十多萬兵馬,這多虧了朝廷在后面拾底兒。從錢糧到軍器兵甲,只靠陜西諸路的力量,怕是一半人都養不來。
而今年,無疑就是西軍苦日子的開始。
種師道坐在主位上,因為此番領兵東進之人會是他。劉法不在,這位大宋的神將依舊在熙河。
是以,整個會議的氣氛都是嚴肅而莊重的。整個會場靜悄悄的,沒有人敢于出聲談笑。誰讓上頭的虎皮帥椅上坐著一個生鐵鑄成的種師道呢。
最后一個與會者,平定了川南之亂的劉延慶帶著兒子劉光世進入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