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是一時的,膽怯也是一時的。雖然情緒會隱藏在心中,每當有事發生時候,它們就會再次冒出頭來。但人不可能始終活在憤怒和膽怯之中。當二者被人所控制的時候,理智也就恢復正常。
趙佶的自救緊接著便來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想著日后定棺蓋論會英武偉岸如唐宗宋祖了。一個讓國內一半土地發生叛亂,前后丟掉了三座都城,連皇城都被反賊給一把火燒掉的皇帝,身后事上還能得好?
他已經注定是要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帝王了,能夠并列一處的只能是漢靈帝、漢桓帝,再好一些的可能還追的上唐玄宗。然唐玄宗還活到了生還長安,他卻還看不到何時才能重歸東京。
他現在要做的不是成為明君英主,北復幽燕,渾圓宇內,而是如何保住趙宋的帝王基業。
一封封上命被發到了地方。
不提淮西的種師中、河東的種師道看到旨意后的頭疼模樣,就是河北的童貫看到這旨意,都有種焦頭爛額之感。
要靠他手下的這點兵馬去阻擋田虎。這又不是一條直道的正面廝殺,田虎這些賊兵進到河北,還不跟滾雪球一樣,愈發壯大?等到他引著兵馬跟到大名府時候,保不準等到的就不是一兩萬殘兵敗將,而是十萬大軍了。
現如今的河北是怎樣的情形,他童貫能不知曉嗎?
然而趙佶的欽命他又不能不尊崇,只能下令已經打高唐退回凌州的酆美,引所部一萬兵馬疾馳大名府。
河北亂成一片,齊魯卻依舊平靜。前者剛剛騷動,連難民潮涌都還沒見到。
后者現下光景,人人關注的都是不久之后的科考。政務、稅法、司法,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分科別類,也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考試模式。
齊魯士林的那些殘存之輩,都在冷眼旁觀,心中希望著梁山泊的這番科考能丟個大人,最好是一個應考之人都沒,如此那齊王才會曉得何為士林也。
而各部門官署的目光也在盯著考試,卻是盼著好快有人前來。雖然照陸謙的話說,這天底下三條腿的人難找,但愿意做官的人絕對好找。可事實上,愿意做官,又有能力做好梁山這種官兒的,那還真不是遍地都是。
薛紹就為自己手下的缺員趕到頭疼。且這齊王又要組建甚個銀行,要把鑄幣局納入其中,不知道稅務系統此次要分流去多少人。他也不得不把目光盯向此次科考。
只是聞煥章處,這至今為止報名之人還是不超過七百人吶。
“官人等等小的。”濮州黃河渡口,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廝,背著一書簍子,仿佛身后有老虎在追趕一樣,瘋樣兒的去追趕前頭那讀書人裝扮的先生。惹得身后無數的哄笑聲。
“這場面恐是嚇到那小哥了。”
“俺見到這些個頭顱都覺得瘆人。”
“哈哈,還是稚子,口邊奶腥未退,見得這些顆好頭顱,勿怪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