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快快起來。是本王情急也。”說著便將最近的呼延灼叔侄拉了起。讓呼延灼與呼延慶好不震驚的是,陸謙那一身巨力。呼延灼竟然抵擋不住,這叫他怎能不驚?他雖沒親自與陸謙交手,對陸謙卻非一無所知。后者揚名立萬靠的從來不是武藝。當年在殿帥府中,亦從不以武勇顯名。如今看來,這位大王還掩藏了身手不曾?
不提呼延灼內心里是如何翻騰,就見陸謙將呼延家叔侄拉起,堂上一干文武也盡數起身來。
他便接著說道:“諸位皆英才,耳聞目染,當知道我陸謙適才所言不假。試看青史,尤其是魏晉南北朝,唐末五代十國,那真所謂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因為陸齊現下也是一標準的地方政權么。與魏晉南北朝、唐末五代十國十分標配,保不準也會如歷史上的那些國朝,今日興旺,明日便覆滅了。
“這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鮮少能有跳出這一輪回者。大凡初時皆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蓋因為那時時局困難,諸人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站穩跟腳,根基深厚,羽翼豐滿,此刻人便也松懈了下。
有的因為歷時長久,惰性發作,由少數演為多數,待到風氣養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并且無法補救。一如現下趙宋之難。
也有如我梁山今日之局面,勢力步步擴大,為功業所驅使,并力向前,以至于人才漸見竭蹶,艱于應付。開科取士,內心之人復雜,其環境越加復雜來,控制力反而趨于薄弱,不如先前牢固。
可無論前后,在我陸謙的眼中,卻是無看到一個跳出輪回的。”
“諸位兄弟以為原因何在?”
“你們不知,我陸謙也是不知。我只知道,這儒家可以用卻不可全用,可以信卻不能全信。”原因很簡單,那歷朝歷代都掛了,它們中可多是尊孔敬儒的。
儒家也有內圣外王,但是儒家的內圣外王與陸謙的內圣外王是完全不同的道路。“克己復禮,天下歸仁”是扯淡。“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也是過于超前了。21世紀都也不適合,陸謙覺得,適合它的只有物質超級發達的真社會ZY。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提倡“真善美”提倡道德是一種好的傳統,但是把真善美跟道德與治國攪合在一起,就太不合適了。
“若有一日我陸謙一統天下,陸某人可不想三二百年后就國破家亡,身死而族滅。更不想我華夏貴胄慘遭浩劫,生靈涂炭。然我清楚,這天下吏治,實難保如一。國家政策亦無百年不變之法。人亡政息,太過常見。
我死之后,后代子孫變了法度,我難不成還能從墳里跳出來不曾?
土地兼并更是富貴人之本性。放在五年前,我亦想要良田百頃,在座的兄弟們誰又不想?此方是家族之根基也。”
“且陸謙亦想叫我華夏之民,生養出兩萬萬、三萬萬來。可土地不足以養之,如之奈何?”
“是叫我華夏之民忍饑挨餓,叫我國內兵戈四起,殺戮無窮,還是征討四方,以我之劍奪外人之土,變四周夷土為我華夏漢地?”
“諸位可有教我?”
圓滿的給眾人上了一課,還叫諸人盡數俯首低頭,陸謙心里得意洋洋。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在這種殘酷的現實面前,宋儒的理念是那般薄弱。
整個大堂內都響起了沉重的鼻息聲。陸謙轉而問呼延慶,“小將軍且說那南洋之地可養多少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