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遠擺了擺手,說道:“勿用多禮,說說看。今天是甚個情況?”
“各營房不分男女都已經剃頭,新增病患四十有二,多為腹瀉、嘔吐、燥熱。”趙本全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截止到申時正點【下午四點】,十一人死亡,尸體都運出,其中十人為舊有患者。現今加上尚未痊愈者,扣除已病愈和死亡者,現有男女病人二百五十五人……”
柴遠苦笑了下:“今日死了十一人,不知道明日又要死多少。”
“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婦孺老幼恐怕難抵擋,一個感冒風寒,便能致命。藥物不夠啊。”趙本全說道。這難民營中不僅是藥物不夠,就是被褥也多有不夠。唯一慶幸的是,梁山軍已經解除了限伐令。必要時候可前去界河、黃河沿岸砍伐樹木。這放在趙宋朝時,可是要掉腦袋的。“便是能有些生姜煮湯,也是好的。”可惜靜安鎮里便是連這個都沒有啊。
……
遼東蘇州。此蘇州斷然不是江南的地上天堂,而是的大連金州區。
此地本為遼國與中原海路交通要地,現下已經歸女真所有。從這里乘船南下,順風順水,只需一日便可抵達膠東也。
須發皆白的曾弄踏上遼東土地,耳朵里聽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北地口音,禁不住老淚橫流。
他生育五子,能隨他抵到這里的卻只剩下一個。那二子曾密早喪,曾頭市被梁山軍襲殺,長子曾涂、小兒曾升盡死于陣中,三子曾索也下落不明,身邊只剩下四子曾魁。曾弄心中恨煞梁山也。
那趙宋官府都是無用的軟蛋,曾頭市被襲,他曾派人向凌州求救,得到的回信卻是城門緊閉。曾弄心下知道,自己要報仇便只能靠自己。
而按捺下滿心的怒火,曾弄發現唯一的可乘之機便只有女真,只有他的母邦。
“陸賊,不將我父子斬盡殺絕,便是你最大失策。今生今世,我曾弄與你不死不休!”這老頭子眼睛通紅浴血,似都能滴下血來。
曾魁想起兄長血仇,想起基業被毀之恨,也是咬牙切齒,“父親說的是。我曾家與陸謙賊子恨比天高,仇比海深,梁山不滅,此恨不消。”
父子倆包船前來蘇州,已然是把最后的家當都舍了出去。可這又如何?這里是女真人的土地,曾弄如何還會去愁將來。
父子倆發過狠后,曾弄尋人打聽了蘇州關衙門所在,便就大步走了過去。他們父子可是少有的中國通,肚子里滿滿的壞水,就憑這個,就能成為完顏氏的座上賓。更休說他們還不是信口開河。
蘇州關在遼國時候便是溝通中原的要地,此刻坐鎮這里的撒盧母,也是女真人中少有的‘眼界開闊’之人,當然,他亦是完顏阿骨打的心腹。
次日他正在衙中喝酒賞樂,忽的聽到仆人來報,外頭有一對父子求見。說是女真人,卻穿著一身漢服,自言姓曾,名叫曾弄。
撒盧母立刻站起身來,要說這曾弄,在女真人當中還真有一些名頭。就像后世改開后,誰誰誰的親戚在燈塔國成了大富翁一樣,雖然很多人都沒見過,卻也聽說過這個在中原打拼三十年,混的風生水起之人。“快請,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