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今年祭祖之時候,好歹他也有一雙兒女了,亦有了正妻,比去歲祭祖時候熱鬧不少。但是他陸謙都已經混到現下的境地了,那洛陽老家依舊不見有人來投,乃至回到河洛的翟興都下大力氣去尋找陸謙族人了,卻也不見音訊,莫不是都已經死翹翹了?
那陸氏雖是寒門,但老老少少,整個宗族百十人還是有的。現在竟一個都不見了,陸謙心里甚是奇怪。但沒了這些人也好,與他也沒甚感情,現下里冒出來,憑白占他便宜。
合上折子,扔在桌面,陸謙問起了樂和的前任聞成業來。
這聞煥章舉賢不避親,長子聞繼業被舉薦為雄州太守,陸謙適才已經著重看了聞繼業的評語,如果屬實,那也無甚不可。“父蔭”總是要有一些的,那皇帝和太子何嘗不就是天下最大的父蔭?如是就叫他想起了聞成業來。
樂和一懵,聞成業,這個名字已經在他視線里消失許久了。“臣所知不多。據悉聞家二公子被次輔拘在家中,大門不出,每日只在后宅讀書。”
“男兒在世不能建功立業,每日里只能在后宅讀書,忒的無趣。你且去向聞家傳旨,著聞成業為宣政司主事,前往海東總管麾下效力。”
那海東總管不是別人,正是宗澤之子宗穎。這聞煥章在宗澤之下,他的二兒子也在宗澤的二兒子宗穎之下,雖然宗澤長子已喪。但這也是趣聞了。
陸謙是重新讓聞成業有了仕途之望,卻也把人發配去了高麗,但消息傳到聞家,依舊叫聞成業乃至整個聞家歡喜不已。
“二郎,大王今日允你復出,你當盡心竭力以報大王寬宏之恩,心中可萬不能存有怨恨啊。”書房里,聞煥章臉上溢滿了興奮,這般的對聞成業說道。
因為那宣政司主事只是一六品官,而他早一年多前就是秘書監少監,正五品官了。
這果然是‘紙上得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親’。往日里聞煥章敢對陸謙表示不滿,其原因不提,那文人士大夫風骨還是有的。可現在陸謙之勢愈發廣大,眼看著割據北地就要水到渠成,將來問鼎天下也希望滿滿,這聞家的富貴也就越發的沉重。
此時再看那頭上的官職,與當時比較,是又有新的不同。就好比馬爸爸手下的那批十八羅漢,當年只是月收入500rmb的低收入階層,而現如今呢?一個個功成名就。他們二十年前的職務的份量與現下所占職務的份量,如何能比?
去年沒過一半,聞煥章乃至整個聞家,對于聞成業的前途未來都有了心結。
聞煥章如何不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往大里說,這是文人風骨與官祿富貴的較量。當年時候他沒摧眉折腰事權貴,可那只是一區區州官通判,而現在他是堂堂次輔,放在趙宋朝堂就是參知政事。這是天壤之別。
且這等事還放在了他兒子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世間的父母誰不是一千個一萬個疼愛自己的孩子?如此叫聞煥章更疼。時移世轉,一年余光景眨眼即逝,聞煥章心中早隱生出一股懊惱。
——那秦檜與我素不相識,他的死活干老夫父子何事?為一素不相識之人,白白叫兒子丟了大好前程,真乃天下第一等的大笑話。
他可是當朝次輔,有他在朝中屹立,兩個兒子的前程豈能看短?且那陸大王之言如是做真的,未來分封之中也必然有他一席之地,將來怕還會有更大造化。
聞成業若因為前者惱了陸謙,這孩子被耽擱的就更大了。
是以,所謂的理念豐富是紅果果的現實面前,也就是那么的輕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