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守軍的裝備甚是粗陋。只因為此處曾經被田虎攻占,一應軍資儲備自不復存在。
從李綱編練兵勇,一應武備多要開爐鐵冶,就可見一番。更無須說甚床弩、神臂弓則個,那是一具都無有,便是弓箭都是民弓居多。
而城下的忠勇軍以及稍后的梁山軍馬,器械一樣簡陋,他們一路殺奔邢州,休說是梁山砲一類的攻城神器,便是云梯車、床弩都也無有一架。
邢州城下的這場廝殺,無疑就是一通低技術含量的拼殺。
——強弓勁弩的射程有限,相對殺傷力更是普通。
城頭上唯一可期待的就是不缺箭矢,且李綱又早早布置了滾木礌石,還在城頭修筑戰棚,布置了無數竹立牌、木立牌。
剎那之間,城頭上弓弦作響,利箭如蝗!
忠勇軍只管用長牌護住頭頂,前后相連再護住了軀干。箭雨紛飛而來,卻只能把一面面長牌射的“咄咄”響,而無見到半點實用。就好似暴雨摧打著屋瓦,人在房中是只聞其聲,不見其效。
左右翼長牌豎立,城頭弓兵從兩翼射來,亦不管用。更何況外圍軍卒都身披重甲,即便被射中腰腿肩臂,無中要害,亦不當用。
整個盾陣仿佛一個大烏龜殼,穩步向前,絲毫不亂。
李綱忽的心里好痛,若是邢州城上能多出幾家床弩,賊軍如何敢這般放肆?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忠勇軍所組的龜殼陣,頂著城頭上的箭矢,直抵城下五十步距離。而后以超密集的火力,瞬間用箭弩覆蓋了當面的一段城墻。
比城上城下的弓弩手總數,那自然是城上居多。盾陣可以有,但是要組成一個遮掩上千名弓弩手的盾陣又是什么概念?
王彥沒必要這般做,也不會如此不智。他只需要把手下兵馬組成多個盾陣,輪番進攻,就足以叫城頭難以招架了。
且他要龜殼陣里的弓弩手都集中攢射,即便城頭弓手有戰棚、立牌和女墻城垛遮護,那也會損失不小的。而且人力有時盡,尋常弓手能彎弓射箭二十次便難能可貴,這可不是在打槍,彼此的延續性相差極大。
而城頭守軍想要保持弓手的延續性,便就只能調動兵馬。撤走原先的弓手,從兩側調動狀態完好的弓手填補空缺。但是不要忘了,這是戰場上,守軍又是一群菜鳥,他們本就精神緊張,再在狹窄的城墻上這般調動來回,城下又有忠勇軍的威脅時刻籠罩城頭,那不大亂才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李綱為了保持弓手的戰力,只能頻頻調動弓手補位,以至于城頭秩序大亂。
王彥看準時機,親自引著一部甲兵向前。一面面木立牌擋在最前,在沒有床弩威脅的時候,木立牌比之盾車還要好用。
隊伍直沖城下,三丈寬的護城河并不能成為天塹。當一捆捆干柴被放入城壕中,當一塊塊木排被壓下去,很快一條兩丈寬的通道就被鋪就出來。
一條條簡易的長梯被搭在城頭,身穿甲衣的忠勇軍士卒,提著盾牌,人人挈猱蟻俯而上。
城頭上自然箭矢如雨,滾木礌石也不停落下,忠勇軍卻前赴后繼,持續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