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深一聲嘆息,仿佛他也真心為城內發愁了許多日子一樣。“昨日我已與城外做了聯系,陸齊勸我作個識時務的俊杰,把這城池獻了,各人昔日之罪既往不咎,百姓絲毫不擾。不時,大軍圍城困敵,只要繼續個三五月下去,怕就餓殺了無數冤魂了。彼時他們在殺進城來,于百姓依舊不犯,但對守軍卻是要雞犬不留的。大家都是性命,你等卻是怎地想?”
他說罷只看眾人,眾人默然,左右對望,面面相覷。而最終還是張深開的口:“本官決定歸順大齊,諸將若無異議,便且聽我吩咐。”這種不忠不信,無廉無恥的話說出來,張深身上仿佛陡然少了一塊千斤巨石。一種發自內心的輕松,叫他舒服的都要發出聲音來。
次日,長安北城下,一場酒宴正吃喝到興致正高。
其中地主,趙彬滿臉通紅,已然飲下了許多,似有了幾分醉意。開口說道:“彬本京兆府人,先老種相公麾下,南征北討,起起落落,端的不敢有半點怨言。家中雙親兄弟姊妹妻兒悉在,然現今且都陷于賊手,哀思父母,再思兄弟妻兒,苦守孤城,胸中有萬言而不能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彬同李藝、徐由兩名同在北門處鎮守的軍將虛與委蛇,半個怨言也不敢吐露出來,直到屋外趙毅的身形瞬間閃過,趙彬才似喝醉了一般,越說越是過分。
“趙將軍且住口。劉相公是和等人也,豈是我等能夠褒貶的?”李藝開始時還能忍住,可等了片刻后見趙彬依舊是“滿口胡言”,且越說越露骨,當即就喝道。把手中酒碗在幾案上一頓,大聲向趙彬叱喝道,“你還要不要命了?”
“哈哈哈,李將軍言重了。”徐由打了個哈笑,他對趙彬的話是深有同感,只是他的父母親族就在這長安城內。接過了話頭,“趙將軍不過是憂思父母親人,發發牢騷罷了,劉相公重情重義,怎會因這點小事就要人腦袋。”
趙彬哈哈一笑,兩眼輕瞄了一眼徐由,若有所思。“還是徐兄知情趣,了我心意啊。”
“哈哈哈,來來來,趙某敬徐兄一碗。”趙彬如是半點不把李藝的呵斥放在心上一樣。端起酒碗向徐由一敬,然后一飲而盡。
徐由端起酒碗也是盡飲了,接下就要說話,卻聽得‘啪嗒’一聲吹響,乃是趙彬把酒碗摔了。
摔杯為號,多么有知名度的一幕。聽到外面嘩嘩的甲衣刀兵碰撞聲,李藝噌的下蹦起,拔出腰間佩刀,指向趙彬。“你,你竟然……”李藝手指顫巍數的指向趙彬。
后者臉上只露出淡然的笑容。“李將軍若是不想死,就且把兵刃放下。今日長安城就要變天,橫豎是阻擋不住的。”張深可是實權人物,手中直屬兵馬即有萬人。縱然劉法抬起長大,已經于之制衡一二,可他若振臂一呼,那洞開的城門可不止是北城。
“嘩嘩啪”鐵甲柳葉相撞的聲音聲來,趙毅帶著二三十多人闖進了房間,長槍大刀盡數對準了李藝。
就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李藝滿臉漲紅,嘴巴張的大大的,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噴火的目光掃視著大帳中的一群人,竟然慢慢的平復了胸中的怒氣,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趙彬,人,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