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由對金關系生出裂痕,又因為西京勢力所主張的遷都平壤而徹底對立。王楷先是寵信后者,轉而又因宋金局勢明朗而倒向了前者,這不能說人言而無信,而只能說王楷能審時度勢。如此卻叫西京兩班大怒,造起反來。歷時小兩年光景,可謂是高麗建國以來最大的內亂。
這就是高麗的地方權貴,這就是高麗的世家高門。何況那半島早就有讖語流傳:龍孫十二(王)盡,更有十八子(李)。
那王楷自然不會是高麗王朝的第十二位君王,可他是第十二代子孫。唯獨不一樣的是那個十八子,陸謙若是姓李,那民眾基礎就更好了。
而這也能說明其內部早就有著反對勢力在活動。
橫豎這高麗王朝怎么看都是那兔子的尾巴,它長不了。
但現在就是這短短的幾天中,那士氣似乎猛地蹦跳了起來,一個個都與女真來使是打的火熱。之前用在趙彥、黃潛善身上的勁兒,加倍的花在了女真人身上。珠寶珍玩,美女佳麗,裝梁塞棟。鶯歌燕舞,堂堂高麗驛館,都快要變成女真使臣的私宅了。
“啪嗒……”被趙彥拿在手中把玩的玉龜狠狠摔在了地上,玉龜貝殼與地面磕的啪嘰一聲響,登時四分五裂。
開京城內,天上下起了小雨,但往來的路人和馬車依舊寸步難行――實在是人太多。
以閱兵為一個起點,整個開京仿佛活了過來。百姓也好,軍兵權貴也好,當日看到滿面紅光的王俁,便都不再擔憂了。
坐著馬車準備去拜會尹彥頤(尹瓘之子)的金富儀(金富轍),盡管起了個大早,可想避開擁擠的行人,卻也不可能。馬車走得比蝸牛還慢。金富儀也不急,馬車慢慢的走他卻也能趁機再梳理梳理今日與尹彥頤談話的內容。而且再急,他也不可能丟下馬車,舉步去尹府吧?
尹瓘是兩朝名將,早已經恢復了名譽,其對女真的仇視是毋庸置疑的。故而尹彥頤在高麗國內也是有名的對金強硬派。
去歲末,阿骨打派宣諭使高伯淑、烏至忠來到高麗,要取走保州(高麗義州)居民及流入高麗的契丹邊民,而后同意賜保州之地于高麗。
高麗朝廷自然不能答應。他們答應了,他們頭上的阮小二也不會答應。在高麗權貴的心目中,阮氏三雄可是紅果果的粗鄙軍漢,與出身兩班高門的尹瓘這種人是全然不同的。
而尹彥頤就是高麗朝堂中最堅定的仇金大臣。
金富儀一行車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近一個時辰,才終于到了尹府。淋淋春雨中,風就有些發涼了,車邊護衛們縱然個個強壯,此時也四肢冰涼。
尹府眾人,絕沒想到金富儀會這時候前來拜會,侍金富儀親隨進名刺遞上后,門房里的上下都是一呆。尹彥頤得到消息后連忙親至二門相迎。金富儀的官兒還不夠他親自去大門相迎接的,他又不是他哥金富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