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贏了,劉將軍贏了。太平寨已被拿下,內里的越賊被我軍全殲也。”
長子上官瑞文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上官衡原本還迷迷糊糊的腦袋,登時清醒過來了。整個人從床鋪上蹦起來,鞋子都沒來得及去穿,便大步朝門口奔去。邊走還邊說道:“這是真的?官軍果真收復了太平寨?”后者是邕州前路上最要緊的一道關口。彼處一下,坨陵、武黎就不在話下,古萬寨也只是一道小溝坎。
“那還有假。內里越賊都被盡除,軍將李敬平被擒,監軍吳繼善拔劍自盡,下頭的一干大小軍官一個都沒逃掉。還投降了兩個領兵校尉。”
上官衡高興地牙齦都露出來,失態叫道:“好,好,好。恁地出口惡氣,叫本官好不歡喜。”
那上官瑞文也笑的見牙不見眼,“此番大捷宣揚開來,必能叫我邕州軍民士氣大振。”這是御敵有功啊。想必就是到了新朝,上官家有這等功勞在,兼之他父親長久來的好名聲,那前程也不會差了的。
這是天大的喜事。
上官衡好不開懷,聽著府外兀自響亮的歡呼聲,對兒子道:“速速把王通判找來,將城中的豬羊酒肉盡歸攏歸攏,再去請城中的士紳名流來。”上官衡要犒軍,犒軍!必須犒軍。
這一戰可謂是叫邕州軍民人心大定也。
邕州州衙不遠處的一條巷子里。
邕州州治宣化縣知縣周永民沒讓下人伺候,小圓桌上也沒有七葷八素三碗四盅,就是最最簡單的幾個家常菜,周永民的夫人和他們一雙還沒有過十歲的兒女,只簡單單的一家四口人。
周永民沒有了在外面的威嚴,飯桌上的他飲酒縱歌,可以說是放浪形骸。但他夫人卻沒有勸說他一句,因為她清楚自己丈夫這些日子里所承受的重壓有多么的巨大。
南越軍的攻勢如火似荼,就像海里的波浪一樣,一浪接著一浪,從沒有停歇過。
城內不少人都向北逃避去,不少官吏明面上限于上官衡的約束,不能舉家北投,暗地里卻多少將后人財貨送了出去。
周永民則沒這么做,這般長時間里卻也是夜夜都睡的不安,但他硬生生的挺過來了。今天他終于等來夢寐以求的好消息了——太平寨報捷。南越賊軍被聚殲五千余人。邕州危局……,變了。
“哈哈哈,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杜工部昔日之歡喜,周某人今日方始知道。”
……
邕州的歡慶就是南越的悲哀,但更可悲的且在后頭。海風吹刮著升龍府,時間進入到八月份。
阮小七自做先鋒,和呼延慶為副將,引水師戰船五十艘,內載水軍兩千余,并陸戰隊三千人,自紅河口而入。那一路上可是勢若破竹,順著紅河一路直上,二百里路也不過是等閑也。
洋洋得意的升龍府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被人捅了光腚,短短三日的光景,一切就已經大變樣了。
中原陸齊的水陸軍順著紅河一路殺到了升龍城下。那沿途也非是一個城市沒有,紅河三角洲可是南越最寶貴之地。這里是南越李朝政權的政治經濟與軍事中心。
肥沃的紅河三角洲,就是南越的“金城千里”,是李朝的“天府之國”。
他們從沒想到會突然有一支來自中原的軍隊殺到這里。北部的連綿高山與一條條河流,配合著南越的氣候環境,在李朝權貴眼中,那就是一條隔絕自我與中原的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