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叫各州招募丁勇,那后續錢糧且就如左企弓之言,先是不提,當下以抵擋金軍為重。那這些軍力又能被人掌握著呢?
須知道各漢州的頭首官員雖都是契丹族人,可其下的中下官員卻多是漢人,更不要說時到今日遼國的官場早就**爛透,許多契丹官兒都做起了甩手掌柜,或者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當起了廟里的神像,被高高的供了起來。
若是各州自行招兵買馬,怕真要給了“小人”以可乘之機。
那時,至少南京道的漢人世家官宦們就不再是待宰豬羊了,他們手中也握起了刀把子。
“此事事關重大。臣且以為此事不可不上稟陛下……”西南面招討使蕭乙薛忽的張口就道。
縱使到了眼下地步,他們對漢人也依舊有著強烈的警惕心。或者說正是因為現在的被動,他們才更加警惕南京道的漢人世家豪強,以免壞了大事。但蕭乙薛在此時此刻此地提起天祚帝來,就不合時宜了。
蕭乙薛話音剛落,早就心懷不滿的南京道都統軍坡里括就大聲接著說道:“蕭招討所言甚是。非止是這教各州自行擴充兵馬有失恰當,便是叫大石林牙整頓各州兵馬,以備女真,也未必妥當。本將且認為此些事情事關重大,若不請旨,恐不得獨斷。權出于上,不出于下,陛下雖有抱恙而不得不西行,但為人臣者,豈可遂以此瞞君?”
他耶律坡里括可是南京道名正言順的都統軍,那校檢各州漢兵的差事,竟然落到大石林牙這一翰林書生頭上,真是欺人太甚。遼國人把翰林稱作林牙,故而耶律大石又叫做大石林牙。
此人話音一落,殿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站在“君”的立場上,他說這些話自是大義凜然。眾人一時也反駁他不得,“架空君王”的罪名,豈是輕易擔得起的?
即便許多漢臣都對天祚帝和遼國不抱希望了,卻也不愿意擔上如此名頭。因為,那樣會有礙他們在新朝的前途啊。
連耶律淳都不禁遲疑道,他想天祚帝到底是皇帝,即使大臣們對他都很是不滿,然皇帝還是皇帝。并且誰也不愿意來替他收拾這副不可收拾的局面的不是嗎?
讓自己就曾跟蕭普賢女說過,事不可為,就南下投奔中原。量那陸皇帝會給他們一個安生日子過活的。但若是壞了名聲,可就不妙了。
“……從析津府到大同府,一路快馬加鞭,或會遲上幾日,然卻能得了上諭,再來從容應對,亦不至于誤事。”坡里括繼續道。
耶律大石感覺耶律洞仙望了自己一眼,連忙向耶律洞仙遞去了個眼色。他想看看耶律淳會如何應對,且從心底里他希望耶律淳能持一種強硬立場。
大遼都已經到了眼下地步了。就需要一強硬之人,不然,大局不可挽回。
耶律淳目光依次從滿堂重臣武將臉上一眼,正待說話,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做聲的李處溫忽然斥道:“大王即得命持理國政,恁地去瞻前顧后?如此陛下又何必賦予大王眾人?大王今日之職責便是為代行君權!今國事危急如此,所謂兵機貴速,此時正當用權。耶律都統軍身為朝廷重臣,反說什么待從應對,如此豈是忠君為國?以處溫之見,乃庸臣誤國罷也!”
李處溫也是蕭奉先一黨。蕭奉先已經跟著天祚帝離開了,但他豈能不在南京道留下棋子?只是這個棋子甚是靈活,很快就跳槽了。
耶律淳臉上一紅,這可是他的新心腹。在被天祚帝留在南京道之前,人李處溫就已經與耶律淳暗中有了首尾,天祚帝西去后,南京道上以耶律淳為尊,他就更是常常出入耶律淳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