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距離呼延灼、史文恭部五六十里。
五十多里路,這對于騎軍來說是個十分危險的距離,如果正常行軍作戰的話,就應該在斥候探查范圍的邊緣處。
謨葛失部的斥候探馬的偵查范圍也確實距離鹿鳴山近在咫尺。這座山在謨葛失人眼中更多是個界標,從此山向北一直到大定府,都是謨葛失部的領地。可他們并沒發現半點的蛛絲馬跡。
男女老少人口總數不少于十萬的謨葛失人是白達旦部【陰山室韋】中的一份子,烏迪里人也是一樣。陰山室韋投機成功,為天祚帝的‘復興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自然就得到了獎賞。所以謨葛失人現在有了自己的王庭,其首領達呼里咄魯被天祚帝封為白水王,在老巢被齊軍攻破,河套更被正黃旗奪占了后,整個謨葛失人都徹底離開了老家,轉入到了中京道中北部。
謨葛失人的哨騎半點沒有發現咫尺之遙的威脅,他們的實質視野也就是二三十里,來到鹿鳴山下更多是走個程序,精神頭早就分散了。如果大白天里呼延灼就選擇攻擊,那必然逃不過謨葛失人的眼睛,但齊軍現在只是潛伏,謨葛失的哨騎才察覺不到呢。倒是后者成了齊軍斥候探馬的跟蹤目標和參照物。
呼延灼擦了下額頭,那里并沒有汗水,然而他真的很緊張。若是被謨葛失人的哨騎看破行蹤,他們還不如直接殺奔謨葛失王庭呢。
“總管這番放心了。謨葛失人疏忽大意,這是天要亡之。”史文恭暢聲大笑。勝利就在眼前了,他們渡過了最艱難的一關口,那么大功勞便也不遠了。
雙鞭將也是如釋重負的一笑:“愿如賢弟所言。”臉上全是笑容,嘴巴都合不攏。
滅了謨葛失部王庭并不是滅掉整個謨葛失部,北遼的實質損失非是傷筋動骨。但問題是,王庭一滅,謨葛失這個勢力就十有**要退出北遼的政治舞臺了。此事可不小,它直接打破了北遼的政治平衡!
天祚帝先是依靠著陰山室韋復起,后又引入阻仆人,加上他本身手中的實力,北遼政壇是三足鼎立,甚是穩當。
在陰山室韋里,烏迪里和謨葛失是其兩大支柱,現在折斷了一個,謨葛失的遺產必然會被其他人分割吃掉——包括天祚帝本人。陰山室韋中便就只剩下烏迪里部一家獨大。這可就麻煩了。
要知道,阻仆人雖然看似同一個實力,內里卻分成了北阻仆部、達密里部、耶見刮部三大部分,而僅僅一個北阻仆部在契丹人百多年的擺弄中就已經分做了九部族,又稱達旦九部。
若是他們全都合成一股力,生活在陰山以北的阻仆人的力量將超出陰山室韋很多,畢竟他們的面積有那么大,便是水草和氣候環境不能同陰山室韋相比,那總人口也會超出不少的。這就像中國的人口比之南韓東瀛的人口一樣,后兩者單位密度遠大于中國,但總數就小的多了。就是因為阻仆人的力量太過分散,天祚帝才把整個阻仆人引以為援,用以制衡住陰山室韋。
但現在陰山室韋若是從雙頭怪變成一個腦子思維,一張嘴巴說話,那就必然會給北遼政壇帶來巨大的震動和影響。只其內部勢力的新的爭斗,恐怕揮發的力量就遠比上萬陸齊馬軍殺入草原的戰果更多。
謨葛失人分崩離析,烏迪里人、阻仆人,甚至是天祚帝都能得到好處,但三足鼎立的態勢被打破了。
這也是宋江和晁蓋等出兵前就定好的策略。沒有主力兵馬的支持,只靠燕京軍的力量,那是不可能滅掉北遼的。他們計劃之始,就沒那么大的野望。燕京此次出兵,最大的目的就是給北遼添添堵,盡可能的造成其內部的麻煩。而現在齊軍能有機會滅掉謨葛失王庭,打破北遼政壇的平衡和均勢,卻是呼延灼等努力出的結果了。
就像是兩個圓在無限接近,偏偏又擦身而過了,這是齊軍的幸運,更是謨葛失人的悲哀。
更奇妙的事情還在后面,齊軍的斥候探馬深入草原十余里,看到了謨葛失王庭下的一支小部族,后者那一副毫無戒備的模樣讓呼延灼與史文恭笑的更是開懷。
二人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這謨葛失人真的沒有半點防備,也許是近段時間里連續的收獲讓他們真的昏了頭腦了吧。也許是想不到正南方向會出現敵人,畢竟鹿門山以南以西都是大片的丘陵山地。